范?迪门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响亮的笑声。
“一万吨?全钢铁?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他们以为造船是小孩子玩积木吗?一万吨的铁疙瘩,它能浮在水上吗?就算是上帝,也不可能让一万吨的铁块浮起来!”
他轻蔑地摆了摆手:“这是大华人惯用的伎俩——夸大其词的宣传!就像他们的瓷器,画得天花乱坠,其实一摔就碎。他们放出这种可笑的谣言,无非是想吓退我们,为他们可怜的谈判增加一点筹码而已。”
“传我的命令,”范?迪门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让舰队继续在宝岛外海保持压力。同时,派一艘快船去澎湖,给那个叫施琅的清朝降将送一封信。”
“告诉他,只要他献出澎湖,并说服大华皇帝,将宝岛的贸易权交给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我不仅可以保证他的荣华富贵,还可以说服董事会,任命他为公司在宝岛的第一任商务代表。”
“是,阁下!”副官恭敬地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范?迪门一个人。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巴达维亚港内桅杆林立的景象。
他的心情极好。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剧本发展。大华皇帝的软弱反应,让他更加确信,这次行动将是一次轻松愉快的武装游行。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拿下宝岛的贸易权后,如何利用这个岛屿作为跳板,进一步撬开大华封闭的国门,将荷兰的商品和影响力,倾销到那个富饶的国度。
至于那艘所谓的一万吨铁甲舰,他早已抛之脑后。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东方人绝望中的呓语,是面对无法抵抗的力量时,一种可悲的自我安慰。
他拿起桌上一瓶来自罗刹国的伏特加,这是他最近喜欢上的烈酒。他没有用杯子,而是直接对着瓶口,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喉咙,让他感到一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为了财富!为了荣耀!为了荷兰!”
他高高举起酒瓶,对着远方的天空,意气风发地喊道。
他不知道,就在他享受着伏特加和胜利幻想的时候,在数千公里外的上海,一头真正的钢铁巨兽,正在无数人的血汗浇灌下,提前挣脱了束缚它的枷锁。
他更不知道,他派去送信的快船,根本到不了澎湖。它将在半路上,遭遇一群比海盗更难缠的“狼”。
而他杯中的伏特加,那来自罗刹国的烈酒,也预示着一种讽刺的巧合。因为就在此刻,在遥远的西伯利亚冰原上,另一支属于大华的铁军,也正准备让他的罗刹“朋友”们,品尝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范?迪门的傲慢,源于他对风帆时代海战规则的绝对自信。
他无法理解,一个崭新的、由蒸汽和钢铁主宰的时代,已经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汽笛,提前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