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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血染镇北城(1 / 2)

北疆的风雪,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镇北城被围已近两月,城内粮尽援绝,守军伤亡惨重,连战马都被宰杀充饥。城墙多处坍塌,守军只能用冻僵的尸首混合着冰雪和泥土勉强填补缺口。守城将士们面色青紫,手指皲裂,握着兵器的手在寒风中不住颤抖,但他们的眼神,却依旧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城外如潮水般的戎族联军。

大都督王勐,这位昔日威严的北疆统帅,如今甲胄破败,鬓角霜染,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深知,镇北城已到了最后时刻。京都的援军和粮饷,在党争的扯皮下,终究成了镜花水月。

“将士们!”王勐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传遍残破的城头,“我等身后,便是家园父母,妻儿老小!我等多守一刻,便能为他们多争一分生机!今日,王勐与诸君同生共死,以报国恩!”

“同生共死!以报国恩!”残存的守军发出震天的怒吼,尽管这吼声在风雪中显得如此悲壮。

戎族大单于兀术赤失去了耐心。他驱赶着更多俘获的梁人百姓作为前驱,逼迫他们背负土石填充护城壕,身后则是密密麻麻、如同饿狼般的戎族武士。

总攻,在一个风雪尤其猛烈的黎明发起。

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呻吟声,瞬间压过了风雪的呼啸。城墙的缺口处,成为了血肉磨坊。梁军将士们用长矛、用战刀、用拳头、甚至用牙齿,与不断涌上的敌人搏杀。尸体一层层堆积,又被后续者踩在脚下,冻结的血浆将城墙染成了暗红色。

王勐亲临缺口,手持长槊,如同磐石般屹立在最前线。他槊法精湛,每一击都必有一名戎族勇士倒下,须发皆张,状若天神。主将如此,士卒何敢不效死力?一时间,竟堪堪挡住了戎族潮水般的攻势。

然而,实力的悬殊,并非勇气所能完全弥补。城中箭矢早已用尽,滚木礌石也消耗一空。戎族仗着人多,不顾伤亡,持续猛攻。

激战至午后,王勐身边亲卫已伤亡殆尽。他本人亦身披十余创,鲜血染红了征袍,行动渐渐迟缓。

“将军!西城……西城被突破了!”一名浑身是血的校尉踉跄奔来,话未说完,便被身后射来的冷箭贯穿后心,扑倒在地。

王勐心头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环顾四周,只见越来越多的戎族士兵正从西城方向涌来,与正面敌人形成夹击之势。镇北城,守不住了。

“大都督!末将护您突围!”一名忠心耿耿的偏将带着几十名残兵杀到近前,急切地喊道。

王勐缓缓摇头,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浑身浴血、却依旧紧握兵刃,用信任和决绝目光看着他的将士们。他猛地举起长槊,指向城外戎族所在的方向,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大梁的儿郎们!随我——杀!”

他没有选择撤退,而是率领着最后一批还能站起来的战士,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目标直指戎族大单于的帅旗!

这悲壮的一幕,让凶悍的戎族士兵也为之动容。王勐如同一支烧尽的蜡烛,爆发出最后耀眼的光芒。他冲在最前,长槊翻飞,所向披靡,竟硬生生在敌阵中杀开一条血路,直扑兀术赤!

兀术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狞笑。他挥了挥手,身边最精锐的狼卫蜂拥而上。

乱箭如雨,长枪如林。

王勐身中数箭,依旧挺槊刺穿了一名狼卫百夫长的咽喉。又一柄弯刀砍在他的肩甲上,火星四溅。他踉跄一下,反手一槊将敌人扫飞。

最终,一支冷箭精准地射中了他的膝盖。王勐单膝跪地,以槊拄地,才没有倒下。

数柄长枪同时从不同方向刺入他的身体。

王勐猛地抬头,望向南方帝都的方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一股鲜血涌出。他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光芒渐渐黯淡,最终凝固。

北疆大都督,王勐,力战殉国!

至死,身躯未曾倒下,依旧怒目圆睁,望着他守护了一生的方向。

主帅战死,象征着镇北城抵抗的终结。残余的守军在绝望中或战死,或自尽,鲜有投降者。这座帝国北疆的雄关,在经历惨烈的攻防后,最终陷落。狼头旗插上了镇北城的最高处,宣告着大梁北大门洞开。

镇北城破、王勐殉国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一声惊雷,在死水微澜的京都炸响!

承平帝萧衍在早朝上接到军报,惊得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军报的手剧烈颤抖。“王爱卿……镇北城……完了……北疆……完了?”他喃喃自语,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朝堂之上,先是一片死寂,落针可闻。随即,便是如同炸开锅般的哗然!

大皇子萧景恒一党,率先反应过来。他们非但没有反思自身对北疆支援不力的责任,反而立刻将矛头指向了王勐,以及他背后的四皇子。

“陛下!王勐丧师失地,辜负圣恩,罪该万死!虽死不足以赎其罪!应即刻褫夺其一切封号,查抄家产,其家人亦应连坐!”萧景恒的声音尖利,充满了落井下石的快意。

“不错!王勐畏敌怯战,坐失坚城,致使北疆防线崩溃,戎族铁蹄可直驱中原!此皆因四弟举荐非人,用人不明所致!”大皇子党的官员纷纷附和,试图将北疆失利的全部责任扣在四皇子萧景禹头上。

四皇子萧景禹面色铁青,心中悲愤交加。他知道王勐是战至最后一刻,力竭殉国,是朝廷的党争和拖延,活活耗死了这位忠臣良将!他出列跪倒,声音沉痛而坚定:

“父皇!王都督力战殉国,忠烈可昭日月!镇北城坚守两月,粮尽援绝,城内易子而食,将士犹血战不退!若非朝中有人为一己私利,拖延军饷,阻挠援军,北疆何至于此?!如今王都督尸骨未寒,竟有人在此大放厥词,污蔑忠魂,岂不令天下将士心寒?!”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扫过大皇子一党:“当务之急,是立刻调集京营、各地勤王之师,火速北上,沿黄河、太行一线构筑新防线,阻敌南下!同时,紧急筹措粮草军械,安抚溃兵流民!而非在此争权夺利,构陷忠良!”

承平帝被两个儿子吵得头痛欲裂,心中又是恐慌又是恼怒。他既痛惜北疆失守,又担心戎族南下,更害怕儿子们借此机会进一步扩大势力。最终,他再次采取了和稀泥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