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敢!”
他用泰语喊了一声,眼眶通红。
“只要能活下去,有什么不敢!”
闻人语又看向印尼的代表。
“苏哈托先生。”
“你们的石油正在被壳牌公司压价收购。”
“如果我说,中国的化工集团,愿意用我们的轻工业产品,纺织品,机械设备,来换你们的石油。”
“我们要建立一个‘能源-商品’互换体系。”
“你愿不愿意?”
印尼代表的手在颤抖。
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的美国顾问,咬了咬牙。
“愿意!”
他也站了起来。
一个接一个。
马来西亚的代表站起来了。
菲律宾的代表站起来了。
原本死气沉沉的左边区域,此刻像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那些曾经被视为“待宰羔羊”的人,此刻眼里重新燃起了光。
那是求生的光。
也是复仇的光。
戴维斯站在台阶下,看着这一幕。
他感觉喉咙发干,手脚冰凉。
失控了。
彻底失控了。
这个女人,她不是在做生意。
她是在煽动一场起义。
一场针对美元霸权的商业起义。
闻人语看着台下那一双双站起来的眼睛。
她知道,大势已成。
“女士们,先生们。”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正前方的摄像机镜头。
“华尔街告诉我们,亚洲的奇迹结束了。”
“他们说,我们只能做低端的加工厂,做他们的倾销地。”
“不。”
闻人语摇了摇头。
“亚洲有四十亿人口。”
“我们有世界上最大的市场,最完整的产业链,最勤劳的人民。”
“我们的未来,不需要别人来施舍。”
“我们的伤口,我们会自己舔舐。我们的废墟,我们会自己重建。”
她拿起桌上那份“共生协议”,高高举起。
“从今天开始,亚洲的未来,由亚洲人自己决定。”
话音落下。
全场静默了一秒。
然后,掌声爆发。
不是那种礼貌的、稀稀拉拉的掌声。
是雷鸣般的掌声。
那个韩国官员一边鼓掌,一边擦着眼泪。
朴正勋和郑梦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现场,他们站在后排,拼命地拍着手,手掌拍红了都不知道。
甚至连几个欧洲国家的观察员,也忍不住站起来鼓掌。
这是一种纯粹的力量。
一种不屈服于命运的力量。
戴维斯和他的同伴们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坐针毡。
在这铺天盖地的掌声中,他们显得那么渺小,那么格格不入。
闻人语收拾好文件,把它们重新放回箱子里。
她走下讲台。
路过戴维斯身边时,她停了一下。
戴维斯抬起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恐惧。
“你会后悔的。”
戴维斯咬着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这是在向整个西方资本宣战。你根本不知道你惹到了谁。”
“你以为凭这几张纸,就能挡住我们的坦克吗?”
闻人语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平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戴维斯先生。”
“你知道秃鹫和农夫的区别吗?”
戴维斯愣了一下。
闻人语指了指身后那群正在欢呼、正在拥抱的亚洲代表。
“你们是来分食尸体的秃鹫。”
“只要闻到血腥味,你们就会落下。”
“而我们。”
她拍了拍戴维斯的肩膀,就像是在拍掉上面的灰尘。
“我们要在这片废墟上,重新种出森林。”
说完。
闻人语带着雷啸和秦晚,大步向门口走去。
身后,闪光灯如银河般闪耀。
大门推开。
外面的阳光正好。
首尔的雨季结束了。
“老板,刚才那番话,真解气。”
陆云帆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递给闻人语。
“你看那个戴维斯的脸,绿得像这瓶子上的标签。”
闻人语接过水,喝了一口。
“解气是解气。”
“但麻烦也才刚刚开始。”
她拧上瓶盖,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
那里有一架飞机正在起飞,那是飞往纽约的航班。
“戴维斯只是条狗。”
“狗被打痛了,主人就要出来了。”
“秦晚。”
“在。”
“通知国内,所有资金回笼。通知各大工厂,原材料库存拉到最高警戒线。”
“还有。”
闻人语转过头,看着方辰。
“那个RA项目,我要你在三个月内,拿出第一块工程样片。”
方辰吓了一跳。
“三个月?崔博士说最快也要半年……”
“就三个月。”
闻人语的声音不容置疑。
“因为三个月后,华尔街的反击就会到。”
“如果不拿出点真家伙,刚才签的那些协议,就是废纸。”
方辰咽了口唾沫,用力点了点头。
“明白!我不睡觉也把它搞出来!”
一行人上了车。
车队缓缓驶离世宗文化会馆。
路边的电子大屏幕上,正在转播刚才的论坛画面。
画面定格在闻人语举起协议的那一刻。
字幕只有一行字:
《亚洲的新纪元》
而在大洋彼岸。
纽约,曼哈顿。
一栋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摩天大楼顶层。
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看着墙上的卫星电视直播。
画面里,闻人语那张年轻、坚毅的脸庞清晰可见。
老人手里拿着一杯红酒。
他轻轻晃了晃酒杯,红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像血。
“有意思。”
老人的声音沙哑,像是砂纸磨过桌面。
“一只不听话的小蚂蚁,竟然想种森林。”
他按下轮椅扶手上的一个按钮。
房间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管家走了进来。
“主人。”
“通知‘深渊’。”
老人把酒杯里的酒倒在地毯上。
“启动‘猎杀计划’。”
“既然她想种森林。”
“那就放把火,把那片森林,连同那只蚂蚁,一起烧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