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燕从议事厅出来,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她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进了西翼一间从不待客的书房。
这是她母亲留下的地方。
她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霍家的一切。
她走到书桌前,按下一个内线号码。
“阿辉,你跟阿强,阿德,现在到我这里来。”
五分钟后,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敲门进来。
他们是父亲从安保部拨给她的三个人,表情不多,站姿笔挺。
“大小姐。”
为首的阿辉开口。
霍思燕坐在桌后,面前放着一张白纸。
“我需要你们联系三家律师行,伦敦的富尔德,纽约的沙利文,日内瓦的百达。”
她顿了顿,补充一句。
“用我的私人名义,不要通过家族的账户。”
阿辉点头。
“就说我需要一份关于霍氏环球信托基金的常规法律健康报告。”
“我要知道它的所有权结构,资产列表,以及过去一年的法律和财务状况。”
“明白。”
“记住,要快。”
三个人领命,转身离开。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霍思燕看着桌上的电话,没有动。
她知道,这三家都是霍家合作了十几年的顶级律所。
如果真有陷阱,他们会是第一道防线。
如果他们都说没问题,那事情就麻烦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伦敦的电话最先打来。
“霍小姐,我们查过了,信托非常健康,所有文件都符合英国的法律规定。”
“没有任何诉讼风险。”
半小时后,纽约的邮件也到了。
邮件里附着一份厚厚的pdF文件,结论只有一句话。
“经审计,基金账目清晰,资产状况优良。”
霍思燕的心,向下沉了一截。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日内瓦的号码。
对面是一个讲着法语的瑞士律师,声音严谨。
“小姐,我们确认了基金的底层结构,它被设计得非常稳固,像一座堡垒。”
“从法律上讲,无懈可击。”
霍思燕挂断电话。
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无懈可击。
所有人都告诉她,无懈可击。
难道林伯真的老了?
还是那个闻人语,真的只是在故弄玄虚?
桌上的私人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三叔”两个字。
她接起电话。
“思燕啊,查得怎么样了?”
霍建成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过来,充满了嘲讽。
“查出什么惊天大阴谋没有啊?”
霍思燕没有说话。
“我跟你二伯说了,你就是小孩子脾气,被人一两句话就吓到了。”
“别浪费那一百万了,留着买点包包不好吗?”
“听叔叔的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别让你爸爸跟着你一起丢人。”
霍思燕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把手机扔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丢人。
她闭上眼睛。
父亲最后那句话又响起来。
“霍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她猛地睁开眼。
不对。
一定有哪里不对。
她想起林伯在电话里那句简短到近乎决绝的警告。
她想起闻人语在酒会上看她的那个眼神。
那不是一个骗子的眼神。
那是一种……看穿了一切的眼神。
如果陷阱是常规手段查不出来的呢?
霍思燕站起身,走到墙边的一排书架前。
她抽出一本厚重的《罗马法原论》。
书架发出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向旁边滑开,露出一面冰冷的钢制墙壁。
墙壁中央,是一个小小的密码保险柜。
她伸出手,指尖在密码盘上转动。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一笔她从未动用过的钱。
保险柜打开,里面没有珠宝首饰,只有一个陈旧的存折,和一部黑色的卫星电话。
她拿起电话,开机。
信号接通后,她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这里是钟楼。”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我是夜莺。”
霍思燕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要启动一次红色问询。”
“授权码。”
霍思燕报出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
“授权通过。夜莺,请下达指令。”
“目标:霍氏环球信托基金。我要对它进行一次最高级别的压力测试和漏洞扫描。”
“任务确认。费用五百万美元,将从您的备用金账户扣除。是否执行?”
“执行。”
霍思燕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把卫星电话放回保险柜,关上柜门,推回书架。
一切恢复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