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酒店套房的客厅亮着灯。
陆云帆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来回走动,脚下的地毯被他踩得变了颜色。
沙发上,徐谦和周冲几个人东倒西歪,眼圈发黑,却没人敢去睡觉。
“帆哥,你坐下歇会吧。”
周冲揉着自己的光头,感觉脑袋跟着陆云帆的脚步一晃一晃的。
“我坐不住。”
陆云帆停下来,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又是查霍思燕,又是约李泽楷,然后突然又全部叫停。”
“现在让我们干等着,等一个什么退休老头的名单。”
他转身看着沙发上的人。
“你们谁能告诉我,老板到底想干什么?”
徐谦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全是熬夜的血丝。
“我分析了一下,老板的每一步棋,都出人意料。”
“她好像不是在走直线,她在画一个圈。”
“画圈?”
陆云帆嗤笑一声。
“我只感觉咱们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客厅里陷入一阵沉默。
所有人都看着闻人语紧闭的房门,心里装着一万个问号。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台加密笔记本电脑,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嘀”声。
声音不大,却像在每个人心头敲了一下。
陆云帆第一个冲了过去。
屏幕上弹出一个提示框:【来自‘守夜人’的加密文件】。
“是秦晚!”
徐谦也跳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闻人语的房门开了。
她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看不出丝毫熬夜的痕迹。
她走到电脑前,客厅里的人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
陆云帆站在她身后,伸长了脖子。
闻人语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文件解开了。
那是一份报告,标题很简单:【香港法律界故旧名单】。
她滑动鼠标,页面往下走。
陆云帆的嘴巴跟着屏幕上的文字,无声地念叨。
“目标一:梁思申。前上诉法庭法官,八十二岁。优点:声望极高。缺点:其子孙辈与怡和集团有间接生意往来,立场可能受影响。”
闻人语的手指没停。
“目标二:陈启明。前大律师公会主席,七十八岁。优点:五十年代受过霍家资助完成学业。缺点:性格过于圆滑,明哲保身,不会为了报恩去得罪怡和这样的庞然大物。”
陆云帆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两个人,都不是合适的“刀”。
一个可能被收买,一个根本不敢出鞘。
闻人语的鼠标停下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用红框标出的名字。
【关振义】
陆云帆凑得更近,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关振义,八十五岁,前终审法院常任法官。”
“履历:无。评价:此人即履历。”
“社会关系:无妻无子,独居浅水湾,与外界几无来往。”
“一九六七年,关家因时局动荡,生意破产,全家遭仇家追杀。其父病死,其母携幼弟走投无路。时年二十五岁的霍振廷,亲自驾船,顶着八号风球,将关母与幼弟送至澳门,并赠予一笔安家费。关振义因此得以在英国完成法律学业,学成归来。其后一生,再未与霍家有过任何明面上的交集。”
报告的最后,是秦晚用加粗红字写下的一段评语。
“此人是一把双刃剑,刚正到不懂变通。他一生信奉法律条文高于一切,嫉恶如仇。”
“但若能让他相信我们代表的是‘正义’,他将是刺破一切阴谋最锋利的剑。”
陆云帆读完,倒吸一口凉气。
“老板,这个人……”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
“听起来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种老顽固,一辈子没求过人,也最看不起商人。我们找上门,怕是连门都进不去。”
徐谦也扶着眼镜,补充道。
“帆哥说得对。这种人,油盐不进。我们拿钱砸不动,拿交情又不够格。万一他觉得我们是在利用他,反手把我们举报给金管局,那就麻烦了。”
闻人语关掉报告。
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卫星电话,拨通了秦晚的号码。
“秦晚,是我。”
“老板,报告收到了?”
“收到了。关振义,就他了。”
陆云帆和徐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忧虑。
“老板,这个决定是不是……”
闻人语抬手,止住了陆云帆的话。
她对着电话继续说。
“秦晚,法务部现在有多少人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