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晚,空气粘稠而紧张,上海像一锅即将煮开的滚水。日军败局已定的消息如同野火蔓延,带来的不是平静,而是末日前的疯狂。顾清翰和陆震云深知,敌人绝不会甘心束手就擒,最危险的时刻降临了——困兽犹斗,破坏与毁灭是它们最后的狞笑。
情报如同破碎的纸片,从不同渠道汇集到仓库这个临时的指挥中枢。最紧迫的一条来自被策反的伪军王排长:一队日军工兵,携带炸药,将于午夜强行进入南市发电厂,意图炸毁核心机组。另一条消息则指向了闸北自来水厂,也有类似迹象。这是敌人“焦土政策”的毒计,要让上海陷入黑暗与干渴。
“必须阻止他们!分头行动!”顾清翰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昏暗的油灯下,他快速在地图上标出位置,“电厂是关键,震云,你带主力去,王排长的人会在附近策应。水厂那边,我带小七和剩下的人过去,尽量制造混乱,拖延时间。”
陆震云一把抓起桌上的驳壳枪,检查弹夹,眼神冷冽如刀:“明白。电厂交给我。”他看向顾清翰,语气沉肃,“水厂那边,不要硬拼,骚扰为主,等我消息。”
没有多余的话,两人用力一握手,指尖传递着力量与嘱托,随即分头没入夜色。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南市发电厂外,夜色凝重。
高大的厂墙耸立,探照灯的光柱徒劳地扫射,但电力似乎已不稳定,光线时明时暗。陆震云带着阿成和几名队员,如同鬼魅般贴近围墙。远处传来卡车引擎的轰鸣声,日军的破坏队快到了。
“王排长的人呢?”阿成压低声音问。
“应该就在附近埋伏。按计划,等鬼子进去一半,里应外合。”陆震云耳朵贴着墙壁,听着里面的动静。他打了个手势,队员们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
就在这时,厂门方向传来呵斥声和砸门声!日军工兵车队到了,守卫的伪军装模作样地阻拦了一下,便被粗暴推开。铁门吱呀打开,几辆卡车亮着大灯,径直朝厂区核心冲去。
“动手!”陆震云低吼一声,率先翻过围墙。阿成等人紧随其后。
厂区内顿时大乱!卡车刚停在主厂房外,日军工兵跳下车,正准备搬运炸药,侧面阴影里突然射来密集的子弹!是王排长和他手下反正的士兵开火了!与此同时,陆震云小组也从后方发起了突击。
“八嘎!有埋伏!”日军小队长惊怒交加,指挥士兵依托卡车还击。子弹在厂房外墙和机器上溅起串串火星,爆炸声、枪声、呐喊声、惨叫声瞬间撕裂夜空。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伪军的倒戈让日军措手不及,但这些奉命执行破坏任务的日军士兵也十分顽固,拼死抵抗。
陆震云如同猎豹,在机器阴影中穿梭,点射精准,每一次枪响都几乎撂倒一个敌人。阿成则带着人猛冲猛打,试图分割日军队伍。王排长的人马也从侧翼加压。三方夹击下,日军工兵死伤惨重,但仍在负隅顽抗,一步步试图靠近厂房大门。
“不能让他们进去!”陆震云眼中闪过狠色,看准一个抱着炸药包的日军士兵,抬手一枪,士兵应声倒地,炸药包滚落。他趁机一个翻滚,冲近主厂房大门,用身体堵住了入口方向,厉声对阿成喊道:“挡住他们!一步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