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看到它。”他说。
“那你现在出去。我不想你在我的屋子里说这种话。”
“这是你的屋子?”
“从你住进来那天就是。”
他站直身体,扶着桌角咳了一下,这次没出血,但额头冒了汗。他抬手抹掉,指尖发抖。
“你要赶我走?”他问。
“是你先动手的。”
“我只是……”他停住,咬了下嘴唇,“我只是不想再欠任何人。”
“没人要你还。”
“可我记起来了。”他低声说,“就在刚才,我想到一件事。”
我看着他。
“有个女人站在我车前面,手里拎着外卖箱。雨下得很大,她头发全湿了,还在道歉。她说对不起撞了我的车,问我有没有受伤……那时候我没有名片,没有司机,也没有西装革履的手下围着我转。我就站在雨里,听她说这些话。”
我心跳快了一下。
“然后呢?”
“然后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他抬头看我,“但我还是不记得我自己是谁。”
房间里很静。窗外的风小了些。
“所以你现在做什么?”我问,“想起来是我,然后用一张支票报答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他声音低下去,“每次我看你做饭,看你晾衣服,看你坐在小凳子上修灯泡……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偷东西的人。偷走你的生活,假装这是我的。”
“这不是偷。”
“可我很怕。”他靠着桌子坐下,手撑着头,“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怕我发现原来根本没有阿辞这个人,只是你们编出来让我安心的谎言。”
我没说话。
他抬起脸:“如果真是那样,你会告诉我吗?”
“会。”
“哪怕我会恨你?”
“会。”
他点点头,慢慢站起来。走到餐桌前,伸手碰了下围巾。指尖碰到毛线就缩了一下,像被扎到。
“我不想伤害你。”他说。
“可你已经在做了。”
他闭上眼。
我拿起围巾,放进洗衣机旁边的小柜子。关上门的声音很轻。
他站在原地没动。
“你要是还想走,我不拦你。”我说,“钥匙在桌上。但你得记住,不管你是不是顾晏辞,你都不是什么破烂东西。你也不是靠谁施舍活着的。”
他睁开眼。
“你要是回来,门不会锁。”我说。
他没应声。
我走向卧室,手搭上门把时听见他说:“苏晚。”
我停下来。
“那条围巾……”他顿了一下,“还能再织一次吗?”
我没回头。
“等你想戴的时候再说。”
他站在客厅中央,左手压着右臂,像是在忍着什么地方疼。风吹着他衬衫的下摆,一下一下拍在腿上。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一闪而过的红光扫过墙壁。他猛地抬头,身体绷紧,脚步朝门口挪了半步。
我走过去把窗帘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