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买房,也不是为了哪天能辞职不送外卖。”我说,“是因为每次放进一枚硬币,我就觉得这一天是真的过来了。我没白活,也没白累。它们是我的日子,不是别人的施舍。”
他静静听着,眼神没闪。
“你要给我的安全感,不用写在纸上。”我看着他,“我要的安全感,是你坐在我旁边,一颗一颗帮我数硬币的样子。是你记得哪天我摔了车,哪天我收到差评,哪天我笑得像个傻子。”
他望着我,忽然笑了。不是那种克制的、试探的笑,而是真正松开眉头的笑容。
“那以后,每天都多存一点。”他说。
我没有回应,只是也拾起一枚硬币,捏在指尖。铜色有些发暗,边缘磨得光滑。我看了看,轻轻放进罐子里。
“这枚,”我说,“是我今天才发现,你早就把心交出来了。”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覆上我的手背,带着余温。我们一起把剩下的硬币慢慢放回去,不再报数,也不再解释。偶尔碰到彼此的手指,就停下来等一等,然后再继续。
窗外天光渐亮,对面楼顶的纸飞机已经被风吹进了排水沟。阳光照进屋子,落在玻璃罐上,折射出一小片晃动的光斑,像洒进去的星星。
阿辞忽然起身,去了卧室。我听见柜门拉开的声音,片刻后他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铁皮盒子,锈迹斑斑,边角卷了边。他打开盖子,里面全是零散的硬币,还有几张揉过的收据。
“这是我攒的。”他说,“从你让我学会用储蓄罐那天开始。”
他把盒子里的东西全倒进玻璃罐里。叮叮当当一阵响。
罐子满了大半,硬币堆到了瓶颈处。
“以后都放这里。”他说,“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都算进同一个日子。”
我看着那堆杂乱却真实的金属,忽然觉得胸口有点胀。不是难过,也不是激动,而是一种很深的踏实,像脚踩在泥地上,知道不会陷下去的那种感觉。
他坐回我身边,肩膀挨着我的肩膀。我们都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车启动的声音,楼下小孩背着书包跑过楼梯间。屋子里只有硬币偶尔因震动滚落桌面的轻响。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
他反手握紧,拇指擦过我的指节。
灯光还没关,昏黄地罩着我们。存钱罐立在中央,映着窗外尚未散尽的星光,也映着他低垂的眼睫。
他忽然转头看我,嘴唇微动,像是要说什么。
我等着。
他只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