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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火灭了,烟还往上飘(1 / 2)

那并非是另一个独立的意识体,更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映照出无数个细碎、却同样在黑夜中漫游的执念。

它们没有陈三皮这样完整的核心,只是本能地在记忆的荒原上徘徊,寻找着某种失落的坐标。

他将意识沉入那片广袤的寂静,不再刻意寻找,而是任由自己漂流。

很快,他便抵达了那间位于南方沿江小镇的老屋。

他的存在如同一缕无法被感知的微风,悄无声息地穿过朽烂的木窗,悬停在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身后。

他“听”见了她内心最深处的低语,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近乎实质化的渴望。

“我想再闻一次。”

当这句无声的祈愿在女孩心中达到顶峰时,灶膛深处那点乳白火星应声而亮。

陈三皮静静地“看”着,心中一片澄明。

那不是他点燃的。

火焰的权柄,已经不再专属于他这个“人间火种”。

它回归了其最原始的形态——由最纯粹的执念所催生。

他只是成为了一个放大器,一个共鸣的基座。

他忽然明白了,“幽冥食录”从未真正消失。

它只是撕去了神器与系统的冰冷外壳,露出了它滚烫的内核。

它换了一个更古老、也更沉重的名字。

叫“舍不得”。

舍不得妈妈做的饭菜凉掉,舍不得战友在饥饿中倒下,舍不得那一口熟悉的味道被岁月遗忘。

这股名为“舍不得”的力量,正在驱动着他,让他溯流而上,潜入更多人记忆的深海。

意识瞬间跨越千里。

在一座北方城市的军队疗养院里,一位断了腿的退伍老兵在梦中无声地咀嚼着。

他的味蕾早已退化,却能清晰地“尝”到那半块压缩饼干粗粝的口感,以及其中夹杂着的,五十年前的硝烟与尘土。

那是长津湖的冰天雪地里,一个年轻的战友在咽气前,用冻僵的手指硬塞进他嘴里的最后口粮。

那半块饼干,是他一生中吃过最滚烫的东西。

画面再转。

深夜的摩天大楼,一个孤独的灯火。

一个年轻的白领趴在键盘上,肩膀微微耸动。

她并非因为工作的压力而哭泣,而是因为从通风管道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谁家深夜炒葱花的香气。

那味道,和她大学毕业后,在出租屋里第一次为自己做的、那碗放多了盐的蛋炒饭一模一样。

陈三皮感觉到,这些散落在神州大地的,无数个关于“味道”的记忆碎片,正像溪流汇入江海一般,自发地朝着某个共同的方向汇聚。

它们不再是孤立的、个人的感伤,而是正在形成一种无声的、跨越时空的宏大共鸣。

在他的“视野”里,一张由无数微光丝线构成的崭新脉络图正在缓缓浮现。

这些丝线并非基于地理或网络,而是以人心为节点,以记忆为路径。

它们比过去“幽冥食录”那套冰冷的数据构架更细密,更坚韧,仿佛要深植于每一个炎黄子孙的血肉与灵魂之中。

新的“灶纹”正在成形。

他尝试着去触碰现实世界。

他将意识凝聚,试图拨动疗养院窗外的一片落叶,却徒劳无功。

他的存在仿佛一层笼罩在天地间的晨雾,看得见世界的轮廓,却无法施加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他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一个记录者。

不,不完全是。

他忽然发现,当那位老兵在梦中回味饼干的味道时,他的“形体”似乎凝实了一瞬。

当那位白领为葱花的香气落泪时,他周遭的光影也变得更加清晰。

他存在的根基,是“被想起”。

只有当某个人的记忆与他所承载的集体记忆发生共振时,他才能获得片刻的“真实”。

他想起母亲。

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母亲的意识已经模糊,却总能在喂她喝粥时,紧紧抓住他的手,含糊不清地重复着一句话:“三皮……吃饱了……吃饱了就不怕了……”

吃饱了,就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