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伸出手指，在沙盘上缓缓划出一道弧线，将北境与中原的交界地带圈了起来。
“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仅知道，甚至在暗中着我们的商路。”
“他就是要让燕倾城拿到我们的粮食，用上我们的兵器。因为他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燕倾城那支残兵。”
顾长生的声音陡然转冷。
“他的目标，是我们！”
他伸出三根手指。
“司马景的毒计，分三步。”
“第一步，耗兵。他用焦土之策，逼得燕倾城只能依赖我们的援助。而他放任我们援助，就是要让燕倾城变成一头必须不断用我们鲜血去喂养的疯狗，让她用最惨烈的方式去战斗，去消耗她自己的兵力，更消耗我们的武器装备和金钱！”
“第二步，耗粮。他将数百万百姓裹挟进所谓的安置营，这些人吃谁的？吃的是大周朝廷的国库！但这只是暂时的。等到国库空虚，他便会以叛军袭扰，粮道不通为由，断掉安置营的口粮。届时，数百万饥肠辘辘的流民，会如潮水般涌向何方？”
顾长生的目光扫过所有将领，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北方！就是我们北境！”
“第三步，也是最毒的一步，用流民冲垮我们的根基！我们北境如今看似繁荣，但我们能承受数百万流民的冲击吗？我们开门接收，府库会在一个月内被吃空，新政将彻底崩溃！我们关门不救，我们的旗号便会沦为笑柄，民心尽失，甚至会引发内部动乱！”
轰！
一番话，犹如一道道惊雷，在所有将领的脑海中炸响！
李敢等人脸上的轻视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与后怕。他们这才明白，自己沾沾自喜的“驱虎吞狼”，在那个老鬼的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把戏。对方从一开始，就在第五层等着他们了！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立刻断了援助？”李敢声音干涩地问道。
“现在断，就彻底落入了他的算计。”顾长生摇头，“燕倾城一倒，我们就要独自面对司马景和他的二十万大军，以及那数百万即将失控的流民。”
“此战，不能动刀兵。”
顾长生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智慧光芒，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司马景想跟我玩经济战，玩民心战？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我要让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变成我们北境的大补药！”
“清颜听令！”
“妾身在！”
“即刻启动绿洲计划！”顾长生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威严，“调动四海商会所有人力物力，在北境与中原交界的三处关隘，建立三个大型的难民甄别与安置中心！”
“我要你告诉天下人，我北境，开门，迎客！”
......
另一边，中原帅帐。
司马景听着探子关于复燕军狂热战力的汇报，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他捻着稀疏的胡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智珠在握的精光。
“差不多了，是时候给那位北境王再添一把火了。”
而在北境都护府，顾长生看着舆论战和经济战的序幕已经拉开，也叫来了一名最不起眼的信使。
他将一封信交给信使。
信封上没有署名，信中更没有半句慰问和盟约。
那是一份字里行间充满了商人铜臭味的“商业投资计划书”。
“把它送到燕公主的手上。”顾长生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