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的血腥味尚未散尽,一支全新的复燕军已然浴血重生。
那种建立在负罪感、羞愧与狂热崇拜之上的忠诚,化作了最猛烈的剧毒,注入到每一个士兵的骨髓里。
他们的眼神不再有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灼热。他们看向燕倾城脸颊上那道狰狞的血痕,犹如仰望神只的圣痕。
公主为他们流血,他们便为公主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支被毒药喂养的军队,在三日后向天下展露了它狰狞的獠牙。
夜袭大周运粮队!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面对数倍于己的护卫军,复燕军的士兵们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饿狼,悍不畏死地发起了冲锋。
没有战术,没有阵型,只有最原始的疯狂。
一名士兵被长枪洞穿了腹部,他没有后退,反而狂笑着抱住枪杆,用身体为同袍创造机会,直到被三四把刀同时砍倒。
一名断了手臂的刀盾手,用牙齿咬住盾牌的边缘,用仅剩的独臂挥舞着钢刀,状若疯魔。
他们不是在战斗,是在用生命去赎罪!
这场突袭最终以惨烈的代价获得了胜利,他们成功夺取了足以支撑三日的粮草。但付出的,是近千条鲜活的生命。
站在堆满尸体的战场上,老谋士温慕白看着那些正用狂热目光高呼“公主万岁”的士兵,浑浊的老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忧虑。他对身旁的燕倾城低声道:
“公主,军心可用,但此非正道。以愧为马,以恨为刀,这支军队走不远的。”
燕倾城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那面在血色夕阳下飘扬的“燕”字大旗。她知道老师说得对,但她已经没有回头路。
......
北境,都护府。
议事厅的气氛同样凝重。
“夫君,这是最新的账目。”
苏清颜将一本厚厚的账册放在顾长生面前,声音中透着掩不住的疲惫,
“我们向燕倾城部输送的物资,其消耗速度比我们预估的快了整整三成!尤其是伤药和兵器甲胄的损耗,简直是个无底洞。照这样下去,这笔很快就要拖垮我们,新军扩编和国道修建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账册摊开,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赤字,让在场所有将领都皱起了眉头。
“我就说那个女人信不过!”
李敢一拍大腿,粗声粗气地嚷道,
“大都护,我看咱们就该立刻停了这买卖!让她自生自灭去!咱们坐山观虎斗,看她被那个司马景一口吞了,岂不美哉?”
“没错!她已经没用了,现在就是个拖累!”王平也跟着附和。
少壮派将领们的意见惊人地一致。在他们看来,燕倾城这颗棋子已经完成了她“驱虎吞狼”的使命,如今变成了一个不断吸血的累赘,理应果断抛弃。
“短视。”
顾长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评价道。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目光落在中原那片犬牙交错的区域,无数情报碎片在他脑海中交织、重组,最终形成一幅清晰的战略图景。
“你们真以为司马景不知道那条走私商路?”
顾长生冷笑一声,环视众人,“你们以为他那二十万大军都是瞎子?如此大规模的物资调动,他会毫无察知?”
众将闻言一愣,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