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拿起铁牌,凑到灯下仔细看了看,尤其是那个云纹图案,还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边缘。片刻后,他放下铁牌,长长舒了口气,对着沈远山微微躬身:“果然是沈先生。老朽姓莫,在此等候多时了。”
沈远山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看来找对人了。他也拱手还礼:“莫掌柜,冒昧打扰。实在是情况紧急,不得不借助此物前来求助。”
莫掌柜示意沈远山坐下,给他倒了杯粗茶,神色严肃:“沈先生不必客气。苏大人早有交代,若见铁牌,如他亲临。先生有何疑难,但说无妨,老朽若能相助,绝不推辞。”
沈远山便将近日发生的事情,择要讲述了一遍:周知府的招揽与试探,赵大牛蹊跷的陷害,夜探医馆的蒙面人,以及陈榆信中提及的太医院暗流和苏文瑾的警告。
莫掌柜静静地听着,花白的眉毛越皱越紧。等沈远山说完,他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沈先生,您所料不错。京中…确实出了大事。”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然后才回到座位,声音压得更低:“此事牵连甚广,根源在于…立储之争。”
“立储?!”沈远山心中剧震。当今皇上年事已高,皇子们年富力强,立储之事一直是朝堂上最敏感的话题。一旦卷入这种漩涡,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抄家灭族!
“没错。”莫掌柜点点头,“苏大人因医术精湛,常入宫请脉,无意中知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如今已被软禁在府,行动受限。他预感风波将至,恐会波及与他和太医院有关之人,尤其是像沈先生您这样,既有医术背景,又曾被他看重,还拒绝了地方大员招揽的人,极易成为对方攻击的目标,用以打击苏大人一系。”
沈远山倒吸一口凉气。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的根源竟然如此凶险!他一个乡野郎中,竟然会因为与苏文瑾的交往和自身的些许名声,而被卷入皇权争夺的可怕漩涡!
“那…周知府之前的招揽…”沈远山似乎明白了什么。
“周文焕此人,善于钻营。”莫掌柜冷笑道,“他恐怕是嗅到了什么风声,想提前网罗一些可能‘有用’的人才,或者…借此试探,甚至构陷,以此向京中某些势力表忠心。赵大牛之事,虽未必是他直接指使,但背后很难说没有他的默许或暗示,目的就是搅乱视线,试探您的底线和反应。”
一切都说得通了!沈远山只觉得后背发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那陈榆…”沈远山最担心的还是徒弟的安危。
“陈小友目前在太医院,暂时应该无碍,毕竟太医署相对独立,且他身份低微。但若风波扩大,难保不会受到牵连。”莫掌柜叹了口气,“苏大人冒险传出信息,就是希望沈先生您能早做防备。”
“防备?如何防备?”沈远山感到一阵无力。面对这等滔天巨浪,他一个小小的医馆,如何能够抵挡?
莫掌柜看着他,目光深邃:“沈先生,眼下有两条路。其一,您立刻返回桃花村,紧闭门户,对外称病,低调行事,或许能暂避锋芒。但此法被动,能否躲过,全凭天意。”
“其二呢?”沈远山追问。
“其二,”莫掌柜压低了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苏大人还留下了一条后手。他在城南‘慈济庵’藏了一份东西,或许…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一些作用。但此路风险极大,一旦被发现,便是万劫不复。”
慈济庵?一份东西?沈远山的心跳骤然加速。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岔路口。是选择明哲保身,回去听天由命?还是冒险一搏,去取那不知为何物、却可能关系重大的东西?
就在他心乱如麻,难以决断之际,后堂门外,突然传来了那个年轻伙计急促的敲门声和压低的声音:
“掌柜的!不好了!外面来了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正在前店盘问,说要搜查什么‘钦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