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明哥分开之后,我独自一人踱步到一号商场旁边的那条小河边。
傍晚的天色将暗未暗,河面倒映着对岸娱乐场的霓虹灯光,
细碎的光斑在水波里一漾一漾的,像谁不经意洒下的一把金币,晃得人眼晕。
我沿着河岸来来回回地走,步子时快时慢,心里乱糟糟的,
千头万绪搅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
来澳门的日子,细细数来,早已偏离了最初想象的轨道。
说是来赌钱,可这哪能算得上是正经赌钱?
哪有人天天泡在赌场里的?
说到底,我玩的不过是老虎机。
在我的逻辑里,这根本算不上赌博——
我的出发点从来就不是为了赢大钱。
我只是需要那些机器吐出来的积分,好去换免费的房间和餐券,维持住那张会员卡的等级。
在澳门,这张卡像一张无形的通行证,级别够了,
赌场的工作人员见了你会点头微笑,语气里多几分客气。
除了这点虚浮的尊重,还能有什么?
虽然不图赢钱,可心底里,我也不想输。
每次投币时那份微妙的紧张,只有自己知道。
说是来这里做生意讨生活,可我又做成了什么?
换汇、倒腾酒店客房、拉皮条、代打、出码、配码、洗码……
这些门道我都知道,却几乎都没沾手。
最多不过是朋友过来玩,帮忙处理一下港币的进出。
那点汇率差,薄得像张纸,根本就是义务劳动。
偶尔遇上朋友手气好赢了钱,心情一好塞给我些小费——
这还得看对方是否大方。
碰上吝啬的,忙前忙后半天,最后只换回一句“你人真好”。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他妈的,免费咨询,免费跑腿,换做是谁,这样的“朋友”都不会少。
老好人当久了,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在澳门,就连维持日常的香烟开销,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所有这些代价,最后只能自己默默吞下。
赌,没赌出个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