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对于澳门来说,无非是暑热稍褪,
游客稍多,海风里依然裹挟着熟悉的咸湿与欲望。
回望初来时的单纯,我不禁有些恍惚。
当初的我,怀揣着或许能见识世面、赚点小钱,学些本事的初衷踏上这片土地,
却没料到,这座城市的底色远比我想象的更为浓烈,也更善于侵蚀人心。
在这里,我认识的人的层级,以赌桌上筹码的厚度为标尺,飞速攀升。
从一场几万块的输赢,到一场几百万的角逐,不过是短短几个月的光景。
在这欲望浇铸的钢铁丛林里,我亲眼见证并亲身体验着财富如潮水般汹涌来去,
而我自己,也在这令人眩晕的浪潮中,逐渐迷失了方向。
对于一个长期浸淫在澳门赌场氛围中的人而言,这种迷失无疑是最危险的。
环顾四周,我几乎找不到一个清醒的同行者,
大家如同上了发条的陀螺,几乎没有一天不在赌场里旋转。
随着身边所谓“朋友”的档次越来越高,
谈话间动辄便是百万项目的进出的“小事”,
输赢的数额越来越大,巨大的数字开始变得麻木,
有时,在彻夜不眠的灯火和永不停歇的赌局中,
我竟恍惚分不清,眼前这一切,究竟是触手可及的现实,
还是一场奢华却虚无的幻梦。
生活被简化成几个固定的坐标。
长期住的五星级酒店成了栖息壳,衣物永远有免费的干洗服务打理得笔挺,
仿佛永远不会沾染尘世的疲惫。
每天一千元额度的餐饮券,让我在米其林餐厅里品尝美味时,产生一种奇异的错觉——
我在这里是有“收入”的,却选择性遗忘了我为换取这些“免费”享受,
在绿绒赌台上流水般付出的代价。
想要维持酒店常开房的身份,每天的输赢若不过万,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外在的行头也早已焕然一新。
来时穿的寻常衣物鞋子,不知何时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