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穿着汗衫的老伯,手里捏着一叠皱巴巴的票券;
还有几个年轻人,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牌局,言语间满是“差点就中了”的遗憾。
队伍缓慢前行。
就在快到我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
“许笑笑!”
那声音有些陌生,又带着莫名的熟悉感。
我一回头,正是刚才进赌场时碰见的那个男人。
他站在队伍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见我回头,脸上绽开笑容:
“还真是你啊,许笑笑!”
他快步走上前来,伸出手重重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是老唐,你不记得我了?以前在上海,想起来了没有?”
我愣住了,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老唐——那个在上海地下赌场认识的安徽老乡。
那时我们都还年轻,在那些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围着绿色的牌桌度过无数个夜晚。
记得他最擅长玩黑红花片游戏机。
“老唐!”我终于想起来了,
“你怎么也来澳门了?”
他摇摇头,眼角的皱纹比记忆中深了许多:“说来话长啊。”
赌场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我这才仔细打量他:
鬓角已经有些花白,眼袋很明显,但那双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亮。
只是那光亮背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来,加个微信,有空聊。”老唐掏出手机。
那是一款最新款的智能手机,与他略显沧桑的外表不太相称。
我也拿出手机,扫码添加。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艘在海上航行的渔船,朋友圈却是一片空白。
“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我感慨道。
澳门这么大,又这么小。
在这个充满偶然与巧合的城市里,过去总会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逢。
老唐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我说不清的东西:
“这就是缘分啊。改天一起吃饭,好好聊聊。”
账房的窗口已经空了出来,工作人员正看着我。
我只好对老唐点点头:“那我先兑票,回头联系。”
走向窗口时,我能感觉到老唐的目光还停留在我背上。
这个意外的重逢,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起一圈圈涟漪。
上海的那些日子,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赌场,那些昼伏夜出的生活,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我递过老虎机的票券,工作人员熟练地清点着。
机器嗡嗡作响,像在计算着过往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