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间随手丢下那个刺眼的古驰鞋盒,我几乎是雀跃着下楼,
想在大姐面前“不经意”地嘚瑟一下新战靴。
刚找到她,还没等我开口,大姐的目光就精准地落在我脚上,嘴角一弯:
“啧啧,你这名字是真没起错,就那么喜欢‘笑’啊?”
一句话像盆冷水,浇得我满腔得意瞬间偃旗息鼓,
只剩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灰溜溜地挨着她坐下。
目光下意识地往下一扫——
大姐脚上那双款式更经典的Gui,价格标签在我脑海里自动闪现,比我那双只高不低。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像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
有些人奋斗的终点,不过是另一些人习以为常的起点。
这认知来得如此清晰,又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涩然。
“大姐,你这会儿战况如何?”我转移话题,试图掩饰那点不自在。
“嗨,本来赢了一点,手气又回去了!”
大姐摆摆手,语气带着点赌徒特有的、输赢看淡的豁达(或者麻木)。
这时,一个瘦削的身影凑了过来。
看着比我大几岁,个子矮我半头,架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有些游移不定。
他自顾自地搭话:“大姐,您是北京人吧?我河北的。”
“嗯,算是吧。”大姐随口应了一句。
“嘿,那咱算半个老乡!”眼镜男似乎找到了话头,脸上堆起笑容。
大姐只是扯了扯嘴角,没再接腔。
接下来的大半靴牌时间,他就杵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
我和大姐偶尔出于礼貌回一两句,心思全在牌路上。
荷官示意换牌间隙,大姐起身去洗手间。
我也趁机想去吸烟室过过瘾。
刚要走,眼镜男凑近一步,声音带着点讨好:
“哥们,有烟吗?我的抽完了。”我抽出一根递给他。
吸烟室里烟雾缭绕。
眼镜男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絮叨着他的“悲惨”经历:
带来的几万块输光了,正等着朋友转账救急,无聊才到处晃荡。我耐着性子听了几句,
只觉得索然无味,掐灭烟头就回到了赌台。大姐也回来了。
新牌拆封,按规定若无人下注需“飞”六口牌。
大姐显然没这耐心,飞了三口就迫不及待地重新投入战斗。
我依旧扮演着忠实的“拉拉队员”,兜里揣着港币,却提不起半点下场的兴致。
眼镜男又幽灵般地晃悠回来,时不时插句话。
我们敷衍地应着,注意力始终在牌桌上。
又一靴牌结束。
换牌空档,大姐从她精致的包里掏出一张千元港币,径直塞进了旁边的“饺子机”
(角子机)投币口!手指在按键上飞快地按着“17.6”(一个常见的押注组合)。
我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
新牌换好,大姐机器里的余额只剩可怜巴巴的几块钱。
她面无表情地退出那张几乎被“吞”光的票券,随手塞回包里,
仿佛只是处理了一张废纸,转身又专注地玩她最爱的“乐乐”去了。
没多久,大姐家的少爷晃悠回来了,笑嘻嘻地凑近:
“妈,玩得咋样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