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京城风暴，尚书之忧
大同府发生的一切，如同插上了翅膀，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飞向京城。
当“镇北王朱衡欣然领旨，叩谢皇恩”的消息传回紫禁城时，乾清宫东暖阁内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抽干了。
身穿常服的天子坐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两枚温润的玉球，面沉如水。他的面前，站着内阁首辅，司礼监掌印太监，以及几位心腹重臣。
“都说说吧，朕的这位好弟弟，唱的是哪一出啊？”天子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寒意，让暖阁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首辅张璁须发皆白，此刻却是眉头紧锁。他出列，躬身道：“陛下，老臣愚钝。代王此举，不合常理。九锡之礼，历来为权臣之兆，天下读书人无不知晓。他如此坦然受之，要么是无知无畏，要么……便是胸有成竹，不惧人言。”
“无知无畏？”天子冷笑一声，将玉球在掌心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声，“能用几百卫队收服黑风寨，能造出威力绝伦的燧发枪，能让李成梁那个老兵痞俯首帖耳，还能在草原上阵斩鞑靼王子。你们告诉朕，这样的人，会是无知之辈？”
众人噤若寒蝉。
“张让的奏报，你们也看了。”天子将一份密折丢在桌上，“他把朕的‘阳谋’，全变成了他扩充军备，总揽大权的‘圣意’。好一个镇北王，好一个代王朱衡！朕给他一把刀，是让他自己抹脖子，他倒好，拿起来就要去开疆拓t土！”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他们都看明白了，皇帝精心设计的“捧杀”之计，不仅没能困住朱衡，反而被对方顺水推舟，借力打力，成全了他的威名和权柄。如今的朱衡，顶着“镇北王”的头衔，手握“专征伐”的皇命，在北疆之地，已然有了气候。
“陛下，当务之急，是需制衡。”一直沉默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麦公公沙哑着开口，“镇北王势大，不可再任其发展。需用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将其捆住。”
“绳索？”天子挑眉，“说下去。”
“联姻。”麦公公吐出两个字，“兵部尚书林远山之女林婉清，聪慧过人，曾奉命查探代王虚实。此女有勇有谋，心向朝廷。若能将她嫁予镇北王，便是在其枕边，安插了一双最顶尖的眼睛和耳朵。王府内外，一举一动，皆可上达天听。一来可监视，二来，以林家在军中的声望，亦可分化镇北王与边军的关系。”
这个提议一出，暖阁内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
好毒的计策！
这已经不是安插眼线了，这是要把一柄最锋利的匕首，直接送到对方的心窝里。成了，可以时时掌控情报，甚至寻机刺杀；败了，牺牲的不过是一个女人，还能借口镇北王“德行有亏，不敬天女”，发动舆论攻势。
天子的眼睛亮了。他看向首辅张璁。
张璁心中一叹，他知道，林家要遭殃了。但他更知道，此刻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他缓缓点头：“麦公公所言，或为一法。林尚书忠心耿耿，想必……会以国事为重。”
“好！”天子一拍扶手，“就这么办！拟旨！”
……
兵部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