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那个黄昏,我特意将麝月叫到茶房后头。夕阳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这包茯苓霜你收着,”我将油纸包推到她面前,“夜里二爷若要茶,兑一点在里头最是安神。”
麝月会意地点头:“姐姐放心,秋纹管着衣裳,碧痕看着沐浴,柳五儿在茶水上当心,我都嘱咐过了。”
我往窗外望了望,压低声音:“茗烟那里......”
“每早采买时从后门过,”麝月凑近些,“他娘在厨房管着送菜,什么消息传不得?”
正说着,晴雯抱着一摞衣裳进来,看见我们便笑:“嘀嘀咕咕的,又编排谁呢?”
我拉她坐下,从腕上褪下个银镯:“前儿你说喜欢这个花样,且替我收着。这些时日屋里的事,还要你多费心。”
晴雯把玩着镯子,撇嘴道:“偏你小心。难不成离了你,我们连二爷都伺候不好了?”
“不是这话。”我替她理理鬓角,“只是老太太昨日还说,宝玉近来功课有长进,万不能松懈了。”
次日离家时,我特意绕到厨房后门。柳五儿正在井边洗菜,见我来了,忙在围裙上擦干手。
“姑娘放心,”她悄声道,“我爹每日往府里送豆腐,什么话都带得。”
我正收拾母亲的药罐,吴新登家的掀帘进来,面色有些为难:姑娘,府里来了消息......
她话未说完,我已瞧见门外站着两个眼生的婆子,俱穿着青缎掐牙比甲,那是奶奶跟前得脸仆妇的打扮。
二奶奶吩咐,为首的婆子躬身道,请姑娘示下,宝玉屋里夜间该派谁值宿?
我放下药匙,思忖片刻:晴雯心细,麝月稳重,她两个最妥帖。
婆子又问:可要再加个嬷嬷?
不必。我走到窗边,望着院里晾晒的药材,宝玉不喜嬷嬷们啰嗦,有她们两个尽够了。
另一个婆子陪笑:到底是姑娘想得周到。二奶奶还说,宝玉近日功课紧,需得早睡早起......
我晓得。我打断她,从匣子里取出个香囊,这是安神香,每晚在熏笼里撒些。
婆子们刚走,哥哥端着药进来:府里事忙,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