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二月十八日,黎明。仙霞岭“黑龙潭”山谷中,寒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气,久久不散。昨夜一场惨烈的反特种作战刚刚结束,日军“挺进杀人队”的偷袭被粉碎,但其悍勇与精准,给联合部队敲响了警钟。周明远、刘久山等人的负伤归来,带来了与新四军接触成功的消息,但也带来了内部可能存在奸细的可怕疑云。宋希濂站在指挥部岩洞口,望着山谷中正在打扫战场的官兵,以及被抬下去的阵亡者遗体,面色阴沉如水。危机并未解除,反而更加深重。
指挥部岩洞内,气氛比战时更加凝重。宋希濂、周明远(左臂吊着绷带)、刘久山(头部包扎着)、陈致远、张云鹤、赵锡田、马富贵、李慕华、徐锐、王民生等人齐聚,人人身上带着硝烟味,脸上写满疲惫与愤怒。
张云鹤首先汇报战果与损失,声音沙哑:“……确认击毙日军特种兵二十一人,俘虏重伤一人(已昏迷),缴获百式冲锋枪、狙击步枪、电台、炸药若干。我方阵亡三十七人,伤五十二人,其中重伤十一人。鬼子单兵战力极强,配合默契,若非我们提前有备,警戒严密,后果不堪设想。”
赵锡田指着地图上日军渗透路线,心有余悸:“其选择的渗透路线极其刁钻,避开了主要哨卡,直插指挥部所在山谷。若非高队长布设的诡雷预警和暗哨拼死阻击,就被他们得手了!这说明,对方对我们营地布防,甚至指挥部大致位置,有所了解!”
李慕华语气严峻,抛出最敏感的问题:“更严重的是,根据被俘日军重伤员弥留时的只言片语(‘内线……指引……’),结合其精准的渗透路线,以及周政委他们归途遭伏击的地点之巧合,我们有充分理由怀疑——我们内部,可能有日军的眼线,或者被收买的内奸!”
此话一出,洞内一片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内部奸细,比明刀明枪的敌人更可怕!
周明远忍着臂伤疼痛,沉痛道:“我和老刘他们回来的路线和时间,只有指挥部少数人知道。鬼子却能准确设伏。昨夜偷袭,鬼子又直扑要害。这不是巧合!这个钉子不拔掉,我们寝食难安!”
刘久山一拳砸在桌子上,牵动了伤口,龇牙咧嘴却怒不可遏:“狗日的!肯定是‘穿山甲’那王八蛋搞的鬼!要不就是咱们自己人里出了软骨头!查!必须一查到底!”
陈致远相对冷静:“老刘,无凭无据,不能轻易下结论。‘穿山甲’有嫌疑,但我们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秘密、迅速、谨慎地进行调查,既要揪出内奸,又要避免冤枉好人,造成内部恐慌。”
徐锐作为敌工科长,感到巨大压力:“师座,政委,我请求立即成立专案组,由我负责,对内卫、通讯、参谋、后勤等所有知情单位人员进行秘密排查,重点审查近期行为异常、有复杂社会关系或与外界有非常规接触的人员。同时,对‘穿山甲’部,加强监视和试探。”
张云鹤怒道:“还查什么?先把有嫌疑的都控制起来!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赵锡田反对:“老张,莽撞不得!没有确凿证据就抓人,只会打草惊蛇,甚至逼反可能被冤枉的弟兄!必须外松内紧,暗中调查。”
会议气氛紧张,争论焦点集中在如何肃奸以及怀疑对象上。
宋希濂一直沉默地听着,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终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带着杀气:“内奸,就像身上的毒疮,不挖掉,就会烂掉整块肉!必须挖!但要快、要准、要狠!”
他决断道:“一、立即成立‘清内’特别小组:由徐锐同志总负责,周政委、陈政委督导,李参谋、赵团长协助。成员限于绝对可靠的核心人员。任务:秘密调查内部可能存在的奸细,范围包括所有知情人员!重点排查对象:近期与‘穿山甲’部有过接触者、掌握周政委一行准确归途路线者、知晓指挥部精确位置者、以及行为言语有异常者。方法:内紧外松,暗中监视,交叉印证,获取口供或物证!没有确凿证据,不得轻易动任何人!但一旦证据确凿,立即秘密逮捕,严加审讯!”
“二、对外策略:对‘穿山甲’部,暂不采取激烈行动,避免将其彻底推向日军。但要加强监视和警戒,同时,可以适当‘打草惊蛇’,放出一些假消息,观察其反应。李参谋,配合徐科长,设法监听或破译其与外界可能的联络。”
“三、内部稳定:周政委,陈政委,立即对部队进行正面教育,强调纪律,巩固团结,稳定军心。此事严格控制知密范围,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对此次作战有功人员,予以表彰;对阵亡将士,妥善安葬,抚恤家属。”
“四、军事戒备升级:张团长,马团长,立即调整营地布防,改变口令和哨位,增加暗哨和机动巡逻队。高队长,‘猎影’队作为反特种作战尖刀,随时待命!防止日军再次偷袭或内奸狗急跳墙!”
“同志们!”宋希濂目光如刀,“我们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这个教训,血淋淋!内部不靖,外敌必侵!从现在起,睡觉都要睁一只眼!‘清内’小组立即开始工作!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