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高天亮的情报,指挥部众人松了口气,但心情依旧沉重。是土匪,不是日军主力,但被收买了,同样危险。
“果然是土匪捣鬼!还和鬼子勾搭上了!”张云鹤怒道,“师座,让我带一个营,趁夜摸上去,端了这股土匪,打通道路!”
赵锡田反对:“不可!土匪熟悉地形,硬打容易吃亏,枪声一响,反而可能引来真正的日军!而且,我们弹药宝贵,不能浪费在土匪身上。”
李慕华建议:“既然是为钱卖命,或许可以尝试收买?我们带了一些银元和大烟土(缴获品,必要时用于交换物资)。”
周明远沉吟道:“收买可行,但需提防其反复无常。最好能展示肌肉,让其知难而退,甚至为我所用。”
宋希濂综合各方意见,决断道:“软硬兼施!赵团长,你带一个加强连,秘密运动至‘野狼谷’东侧山梁,占据有利地形,摆出攻击姿态,但不首先开火。高队长,你带‘猎影’队,控制其头目附近区域,进行威慑。李参谋,挑选能言善辩之人,带足银元和大烟,前去谈判!告诉他们,我们是抗日正规军,借道而过,愿意付买路钱。若肯行方便,大洋奉上,以后还可交个朋友;若执意与鬼子为伍,挡我抗日之路,休怪我军踏平他黑云寨!”
“是!”
谈判代表带着礼物,在高天亮小队暗中掩护下,与“黑云寨”的二头目在一处密林会面。谈判过程紧张而微妙。土匪起初趾高气扬,欲壑难填。但当远处山梁上隐约出现严阵以待的部队身影,以及感受到黑暗中似乎有无数枪口指向自己时,气焰顿时矮了半截。加之银元和大烟土的诱惑,最终达成协议:天目山部队支付一笔过路费,土匪让开通道,并提供一名向导带路绕过几处险要(防其使诈),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就在部队准备通过时,李慕华收到了“戚七”通过秘密渠道传来的紧急情报:“据悉,日军特高课确已收买白际山多股土匪,意图骚扰、迟滞贵部。另,日军一支精锐挺进队(含熟悉山地作战的台湾籍士兵),已奉命潜入白际山,追踪贵部踪迹,企图寻机袭击指挥机关或后勤队伍,万望警惕!”
消息传来,指挥部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真正的威胁,并非土匪,而是日军的专业追踪队!
部队在土匪向导(实为监视)的带领下,连夜谨慎地穿越“野狼谷”。过程有惊无险,土匪得了好处,并未刁难。但官兵们丝毫不敢大意,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黑暗。
然而,在队伍通过一处名为“一线天”的险要隘口时,后卫部队突然报告,发现身后远处有不明闪光信号,似有人在暗中通讯!
“鬼子挺进队!他们可能一直尾随着我们,甚至可能就在附近!”徐锐失声道。
宋希濂命令:“全军加速通过隘口!后卫部队设置诡雷和障碍!高天亮,带你的人断后,侦察敌踪,但避免缠斗!”
队伍迅速行动,气氛再次紧张起来。日军精锐挺进队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上了这支疲惫的转移队伍。
一月二十日的黎明,部队有惊无险地通过了“野狼谷”,但人人疲惫不堪,士气再次受到打击。粮食消耗加剧,伤员情况不容乐观。
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山涧休整时,宋希濂和周明远望着疲惫已极的部队,心情沉重。
“老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队伍太疲惫,鬼子精锐又咬在后面,一旦被抓住机会,后果不堪设想。”周明远忧心忡忡。
宋希濂点头:“必须想办法甩掉尾巴,或者……干掉他们!”
就在这时,高天亮浑身泥水、一脸凝重地回来报告:“师座,政委。发现鬼子挺进队的踪迹了,人数约一个小队,极其精锐,追踪技术高超,始终和我们保持一天左右路程。而且……我们发现他们似乎有电台,可能在随时呼叫空中侦察或引导更大部队合围!”
话音刚落,天际传来一阵轻微的引擎轰鸣声!一架日军轻型侦察机,正从远方向这边飞来!
“隐蔽!全体隐蔽!”命令迅速传开。
部队迅速散入山林,屏息凝神。日机在头顶盘旋数圈,似乎并未发现异常,最终向远方飞去。
但每个人都知道,行踪,可能已经暴露。日军挺进队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而天上的眼睛,随时可能再次出现。天目山部队的转移之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