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锐立刻下令：“严密监控，不要惊动，看他下一步动作！”
钱益民在档案室待了约十分钟后离开，表面镇定，但回到办公室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请假回了宿舍。监控显示，他在宿舍窗前短暂停留，似乎向外打了几个不易察觉的手势。
“他要传递消息！可能要用死信箱！”徐锐判断，立即调动外线人员，对钱益民宿舍周边可能作为死信箱的地点进行布控。
下午三时左右，一名伪装成樵夫的特勤人员发现，靠近溪边的一处特定石头下，有新鲜翻动痕迹，起获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胶卷——正是那份假计划的核心内容摘要！
“人赃并获！”徐锐兴奋地报告。但他没有立即抓捕，而是下令：“继续监视，看他是否还有同伙，或者上线是否会来取货！”
内外两场暗战，几乎同时取得了决定性进展。
鹰嘴岩生擒的杀手被秘密押回师部审讯室。他伤势很重，但眼神凶狠，拒不开口。李慕华亲自审讯，动用了一些心理战术和有限的医疗抢救。
最终，在证据和心理攻势下，杀手断断续续交代：他代号“灰枭”，受雇于一个叫“掌柜”的神秘人（“清理者”高层），任务是狙杀宋希濂。装备和情报由“掌柜”提供，他只知道行动指令，对“深喉”等情况一无所知。他还透露一个重要信息：“掌柜”对“深喉”近期传递的情报效率不满，此次行动也是为向“深喉”施压。
审讯钱益民的过程则更为艰难。起初，他矢口否认，百般抵赖。但当徐锐出示了起获的胶卷、监控记录以及杀手“灰枭”供词中关于“掌柜”与“深喉”关系的旁证时，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钱益民面色惨白，瘫倒在地，交代了令人震惊的事实：他早年留学日本时被日军特务机关策反，长期潜伏，代号“深喉”。他利用职务之便，向“清理者”传递了大量核心情报，包括此次的假计划。他的上线正是那个“山货商人”（虎口黑痣），但近期联系中断。他承认，因“毒刺”失败和内部收紧，他感到压力巨大，试图用假计划证明自身价值，稳住上线，没想到落入陷阱。
“还有没有同党？”徐锐厉声问。
钱益民犹豫片刻，颤声说：“有……有一个单向联系的备用联络员，但我不知道是谁，只在极端情况下，通过特定方式激活，对方会主动联系我……”他交代了一个极其隐秘的联络信号。
傍晚，“斩首”危机解除，“深喉”落网，消息在高层小范围传开，众人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复杂。揪出内奸是胜利，但也暴露了内部被渗透的深度和广度。
宋希濂召开核心会议。高天亮汇报了歼敌过程，徐锐汇报了抓捕和审讯结果。
周明远痛心疾首：“钱益民……竟然是‘深喉’！太可怕了！我们的核心机密几乎对他单向透明！教训太深刻了！”
李慕华分析：“‘清理者’这次损失了一名顶尖杀手和‘深喉’这条重要内线，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备用联络员是巨大隐患。而且，‘掌柜’依旧逍遥法外。”
宋希濂沉默良久，缓缓道：“胜利是暂时的，代价是惨痛的。暴露出的问题，必须彻底解决！徐科长，顺藤摸瓜，挖出备用联络员，查清‘掌柜’和‘清理者’的更多线索！李参谋，立即更换所有通信密码和核心部署！高队长，加强警戒，防止敌人狗急跳墙！周政委，内部进行整风，深挖思想根源，健全保密制度！”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深邃：“外面的枪炮声暂时停了，但暗处的较量，才刚刚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深夜，一份来自武汉军委会的加急密电，送到了宋希濂手中。电文内容简短却重如千钧：
“限即刻到。宋部希濂：近日敌寇调动频繁，华中战局恐有巨变。你部于敌后艰苦卓绝，屡挫敌锋，殊堪嘉慰。然，今后作战指导，须更具弹性，以保存实力、长期牵制为上。具体方略，另电详示。中正。”
电文虽未明言，但“华中战局恐有巨变”、“保存实力”等字眼，暗示着正面战场可能面临巨大压力，武汉会战的阴云已然迫近。天目山敌后根据地的命运，将与整个国家的战局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宋希濂握着电文，走到师部门外，望向西南方向。那里是武汉。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他和他的战士们，在这天目山中，不仅是在为生存而战，更是在为这个苦难民族的命运，肩负着一份沉重的责任。
“深喉”虽除，但“清理者”未灭，日军大军压境，国家命运悬于一线。天目山的这个夜晚，在短暂的胜利后，弥漫着更加宏大而深沉的忧患。下一章，新的风暴，将在更广阔的舞台上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