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七日,子夜时分。太湖无名沙洲,万籁俱寂,唯有湖水轻拍岸边的哗哗声,以及芦苇在夜风中摇曳的沙沙响。然而,这片寂静之下,却涌动着两千多人紧张有序的行动。三十六师残部,即将开始一场风险极大的夜间转移。
宋希濂站在水边,最后一遍检查部署。淡淡的月光下,水面泛着清冷的光泽。所有能找到的船只——渔民帮忙凑集的几艘破旧帆船、十几条小舢板、甚至用木头和门板临时扎成的筏子,都已准备就绪。官兵们沉默地登船,重伤员被小心翼翼地抬上较大的帆船,轻伤员相互搀扶。武器弹药所剩无几,大部分士兵的枪里只有寥寥数发子弹,手榴弹更是珍稀。
“都检查清楚,不许发出亮光,不许大声喧哗!”团长张云鹤压低声音,在队伍中穿行,反复叮嘱,“落水者尽量无声救援,若遇敌情,听号令行动,不许擅自开火!”
参谋长周明远走到宋希濂身边,低声道:“师座,都安排好了。由侦察连赵虎带一个排乘快船在前探路,主力分三批出发,每批间隔半小时。游击队‘洞庭支队’的王老庚队长亲自在第一条船上引路。”
宋希濂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黑暗中影影绰绰的人影,沉声道:“明远,此去凶险,务必谨慎。告诉弟兄们,渡过此湖,便是生路开端!”
“明白!”周明远郑重应道。
很快,先头部队的船只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的湖面,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与水汽之中。宋希濂登上其中一条较大的帆船,感受着船身轻微的摇晃,心中默念:“系统,使用‘太湖游击区详图’,并保持对‘精锐侦察突击营’位置的感知。”
【叮!详图导航功能已开启,最佳航线高亮显示。精锐侦察突击营位于西南方向约15公里处的接应点,状态良好。】
脑海中浮现出清晰的湖域地图,一条蜿蜒的、避开主要航道和岛屿的隐秘路线被标注出来。这系统奖励的地图,在此刻成了指路明灯。
船队在黑暗中静默航行了一个多小时,还算顺利。大部分士兵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有些人甚至开始打盹。然而,就在即将通过一片较为开阔的水域时,前方探路的赵虎小组突然发出了有节奏的水鸟叫声预警——这是发现敌情的信号!
所有船只立刻停止划桨,借助芦苇丛和夜色隐蔽。宋希濂的心提了起来,借助微光望远镜向前望去。只见远处水面上,出现了几点移动的灯光,伴随着低沉的引擎声——是日军的巡逻艇!而且不止一艘,是一个小型编队,正沿着主航道进行例行巡逻。
“该死!怎么会在这里碰上?”趴在宋希濂身边的张云鹤低声咒骂。
引路的游击队王老庚队长凑过来,声音急促:“宋师长,这片水域他们平时来得少,怕是八坼吃了亏,加强了巡逻!咱们得绕路,不然肯定撞上!”
绕路?谈何容易!黑夜中在陌生的太湖绕路,极易迷失方向,且耽误时间,一旦天亮,暴露的风险更大。
宋希濂大脑飞速运转,“战场洞察”能力让他能隐约感觉到巡逻艇的航向和速度。他迅速对照脑中的详图,发现左前方有一片密集的芦苇荡和废弃的采菱区。
“不能绕!”宋希濂果断下令,“传令!所有船只,向左前方那片芦苇荡全速静默前进!进去之后立刻分散隐蔽!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许开火!”
命令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船队立刻改变方向,士兵们用衣服包裹住船桨,拼命划水,向着那片救命的芦苇荡冲去。巨大的心理压力和体力消耗,让每个人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日军的巡逻艇越来越近,探照灯的光柱偶尔扫过湖面,最近的一次,几乎擦着船队的尾巴掠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甚至能听到巡逻艇上日军士兵隐隐的谈笑声。
幸运的是,黑夜和芦苇荡提供了完美的掩护。就在巡逻艇从几百米外驶过时,整个船队有惊无险地全部钻入了茂密的芦苇丛中。船只分散开来,隐蔽在比人还高的芦苇深处。
巡逻艇的引擎声渐渐远去,所有人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
经过这番波折,船队更加小心谨慎。在游击队向导的带领下,沿着曲折的水道继续前行。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船队终于抵达了预定的接应点——位于宜兴沿岸一处极其隐蔽的河湾,这里水浅芦深,岸上是茂密的桑树林。
船只陆续靠岸,官兵们迅速登陆,并立即在周围布置警戒哨。
“师座!你看!”李慕华指着桑树林深处。只见几个黑影敏捷地钻了出来,为首一人身材精干,动作矫健,径直走到宋希濂面前,敬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军礼:
“报告师座!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一团侦察突击营营长,高天亮,奉命率部前来报到!全连实到八百二十人,请指示!”
宋希濂仔细打量着高天亮和他身后那些无声无息出现的士兵。这些人虽然穿着破旧的军服,但装备精良,眼神锐利,身上带着一股长期敌后作战形成的彪悍和沉稳气质。他们携带的武器除了中正式步枪外,还有花机关(p18)和狙击步枪,甚至看到了掷弹筒。
“高营长,辛苦了!你们来得太及时了!”宋希濂心中大定,系统出品的部队,果然不同凡响。“部队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