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机枪架在那个反斜面!迫击炮阵地分散开!火箭筒小组隐蔽在树林里,专门对付鬼子的铁王八!”赵锡田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
上午十一时,日军先头部队一个大队,配属两辆九五式轻型坦克,抵达苏州河东岸,与负责掩护的独立团接火。枪炮声骤然激烈起来。
独立团团长张云鹤利用镇内房屋和河岸工事,进行顽强阻击,但日军火力凶猛,坦克的直瞄火炮给守军造成很大压力。
“报告旅座!东岸独立团压力很大,请求炮火支援!”通讯兵向赵锡田报告。
赵锡田立即接通河东岸的师属炮兵营:“王营长!瞄准鬼子坦克和集结地,给我狠狠地打!”
师属炮兵所剩不多的炮弹呼啸而出,落在对岸日军进攻队形中,暂时压制了敌军攻势。张云鹤团趁机给予日军较大杀伤后,按计划交替掩护,向主桥撤退。
午后一时许,三十六师主力大部分已渡过苏州河。独立团和师部警卫连成为东岸最后的坚守力量。日军主力联队已然抵达,炮火更加猛烈,开始强攻正仪镇,并向渡口猛扑。
宋希濂依旧留在东岸桥头,亲自指挥最后阶段的渡河。弹片横飞,硝烟弥漫。
“师座!您先过河吧!”警卫连长焦急地喊道。
“放屁!老子最后一个过!”宋希濂吼道,“告诉张云鹤,再顶十分钟!然后交替撤退过桥!”
战斗异常惨烈。独立团官兵逐屋争夺,用火箭筒和集束手榴弹与日军坦克搏斗,伤亡激增。但他们的牺牲,为主力在河西岸布防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
最后,当张云鹤带着满身硝烟和血迹的残部退到桥头时,桥上只剩下宋希濂和少数警卫人员。
“云鹤,快过桥!”宋希濂喊道。
“师座,您先请!”
“这是命令!”宋希濂不容置疑。
张云鹤含泪带队跑步过桥。宋希濂最后看了一眼陷入火海的正仪镇和蜂拥而至的日军,毅然转身,在警卫的簇拥下踏上摇摇欲坠的主桥。在他身后,工兵营长高建业按下了起爆器。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苏州河主桥在烈焰和浓烟中坍塌断裂,坠入滔滔江水。追至河边的日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对岸中国军队严阵以待的阵地,徒劳地射击。
桥已炸断,但战斗才刚刚开始。日军联队长恼羞成怒,下令强渡苏州河!日军工兵在猛烈炮火掩护下,开始架设浮桥,同时用橡皮艇和冲锋舟组织步兵强渡。
河西岸,凤凰山、狮子山阵地上,一零六旅的官兵们迎来了真正的考验。日军炮火铺天盖地地砸向山头,步兵在烟幕弹掩护下,乘坐各式舟艇,蜂拥渡河。
“放近了打!瞄准鬼子的小船!”赵锡田在指挥所里嘶吼。
当日军渡至河心时,中国守军的机枪、步枪、迫击炮一齐开火!密集的弹雨如同死神镰刀,将河面笼罩。日军的橡皮艇不断被击中翻沉,士兵惨叫着落水,鲜血染红了河面。但日军不顾伤亡,依旧前仆后继。
部分日军成功登岸,在坦克掩护下(日军利用夜间秘密架设了水下便桥或使用了两栖坦克),向中国军队阵地发起潮水般的冲锋。山坡上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和手榴弹战。阵地数次易手,双方士兵的尸体铺满了山坡。
宋希濂在西岸高地上指挥若定,调动预备队增援薄弱环节,师属炮兵也将最后一点炮弹倾泻在日军后续部队和渡河点上。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黄昏,日军始终无法突破三十六师的防线,反而在河面和滩头留下了大量尸体和装备。
夜幕降临,日军攻势渐歇。苏州河畔,枪炮声终于稀疏下来。日军联队遭受重创,无力再组织有效进攻。三十六师虽然伤亡不小,但主力得以保全,防线屹立不倒。
宋希濂下令,部队连夜打扫战场,抢救伤员,补充弹药(部分缴获自日军),然后悄然撤离阵地,向南经车坊方向转进。
站在高处,回望对岸日军营地的点点火光和苏州河上燃烧的桥梁残骸,宋希濂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关,又闯过来了。部队的韧性、官兵的英勇,以及……那些关键时刻“恰到好处”的补给和运气(系统),再次发挥了作用。
“给战区发电:职部三十六师于正仪-苏州河一线重创追敌,毙伤日军逾千,已按计划向吴江方向转进。”宋希濂对李慕华说。他知道,这份战报能极大鼓舞溃退中的友军士气。
队伍在夜色中沉默行军,虽然疲惫,但眼神中多了一份历经血火淬炼后的坚定。苏州河的血战,再次证明了这是一支打不垮的铁军。前路依旧艰险,但希望,就在前方。
十一月三日,在苏州河畔的血战、险象环生的渡河和最终的战术胜利中度过。三十六师以一场漂亮的阻击战,赢得了继续转进的宝贵时间,也再次在溃退的洪流中,树立起一面不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