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景帝并未动怒,静静听完这番表演,才淡然开口:
“高卿家恪尽职守,心系法度,朕心甚慰。”
紧接着,话锋如刀,直指核心:
“卿之所言‘核算审计’,其根本前提为何?”
“朕的旨意,写得明明白白——‘官员俸禄及一应开支,自行足给’!‘自负盈亏’!”
景帝的声音陡然拔高:
“朕再与尔等重申一遍:从今往后,太常寺所有运转用度、人员俸禄、开源所得、乃至一草一纸之耗费——
不用国库一两银子!
也不需朝廷再拨付一文钱!”
朝堂上一片安静。
不用国库一两银子?
不需朝廷再拨付一文钱?
这什么意思?这回不光高子贺懵了,文武百官脑袋上集体冒出问号。
景帝目光如电,看着晕头转向的高子贺,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既然不花朝廷的钱,何来‘动用公帑’之说?
既然无公帑可动,卿所言之核算,审计,核销……又该从何算起?
难道礼部和户部,如今连人家自掏腰包,自负盈亏的账目,也要伸手去管一管?查一查?”
景帝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人家自己花自己的钱,你查个屁!
高子贺被景帝这一套组合拳打得彻底懵逼。
倒是工部孙正道,突然出列:
“陛下!太常寺彻底重建需白银三十万两!……此款从何而出?”
三十万两!
朝堂上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议论声,高子贺却在暗中松了口气。
景帝哂然一笑,玩味地看着孙正道:
“所需三十万两?旨意已明——太常寺自负盈亏!这重建,自是其‘盈亏’内务!”
孙正道哑口无言。
文武百官看出些苗头,太常寺的事儿,已经板上钉钉。
景帝见众人不言,心里暗爽,忽然想起一事道:“我记得礼部行文司还有空缺,范离文采不错,让他去挂个职。”
景帝的话似乎在给高子贺找了个台阶,看吧,范离还归你管。
高子贺自然能看出景帝的意思,躬身应命。
群臣反应,不一而足,有幸灾乐祸的,有隔岸观火的,有暗中窃喜的,还有替范离捏一把汗的。
毕竟我们的小范大人未上任,先背三十万两巨债!
真正的考验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