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恩勃然大怒,手指范离:“大胆范离!你竟敢当众侮辱朝廷命官?!”
范离摊手:“我不过定条规矩,郑大人便将如此大帽扣下?在场众人俱为见证,大人须得把话说清楚,我侮辱谁了?”
郑知恩自知失言,范离并未指名道姓,他这一还口反显自取其辱。立时怒不可遏,当众“刺啦”一声撕下袍袖,狠狠摔在范离脸上:“男儿顶天立地,何须逞口舌之利!你若是条汉子,可敢与我一战?!”
厅堂瞬间死寂。撕袍摔脸,乃大汉武士挑战死斗之礼,源自割袍断义。一旦应战,生死不计,官府亦不能究!此礼虽令每年武斗死伤无数,屡遭诟病,汉皇却道:“不可因区区数千人命,令大汉男儿失了血性!”正因有此尚武之风,大汉男儿人人习武强身,当年南楚来犯,方能聚起数十万血性汉子,杀得敌国闻风丧胆。
此刻,郑知恩此举,分明是仗着武艺欺负范离不会武功,要置其于死地!
刘朵再按捺不住。若范离应战,无异送死!届时传出准驸马武斗被杀的消息,于她名声不利事小,那呆子性命事大!情急之下,她急声道:“郑大人!驸马与你素无仇怨,这生死之斗免了吧!若驸马方才言语有失,刘朵代他赔罪!”
幔帐微动,一道窈窕身影轮廓欠身行礼。厅上众人无不愕然——平阳公主竟为驸马向人折腰!足见此人在公主心中分量之重,一时间众人心中百味杂陈。
帐后陈渔看得真切,心头莫名涌起一股酸涩。
萧皇后心下大悦,暗赞郑知恩这手高明。两位皇子亦是暗爽。
郑知恩冷笑看着范离。公主当众向他弯腰求情,已挣足面子,无须再计较。他只需过去捡回衣袍,便是收回挑战。于是,他一步步走过去,弯腰去拾那截衣袖——却扯不动!衣袖竟被范离踩在脚下!
紧接着,“刺啦”一声脆响!郑知恩抬头,只见范离已扯下自己一截袖袍,捏在手中。
“郑大人,拿好了。若你不小心把我杀了,这块布条或可免你一死。当然……若是你死了,又另当别论。”范离松手,那截袖袍正好盖在郑知恩脸上。
郑知恩顿时气恼,一把扯下,朝幔帐方向一抱拳:“公主殿下!此间情景您也看到了,在场众人皆是见证!若武斗时有何闪失,莫怪郑知恩无礼!”他回头盯着范离,一字一顿:“十日之后,崇礼台,生死一战!”
范离弯腰捏起地上那截郑知恩的断袖,捂着鼻子嫌弃地抖了抖,揣入怀中:“好说!好说!郑大人别忘了洗澡!”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郑知恩冷哼一声,心道: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
幔帐后,刘朵狠狠咬住下唇,心中暗骂:你这不知死活的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