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眸,直直望进她眼底:“若违此誓,必遭万狼噬心,永堕无间地狱!”
他的手掌覆上她微凉的手背,灼人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奴永远是您最忠诚的狼崽,至死不变。”
阿史那兰从他灼灼的目光中读到了超越主仆的情愫,那眼神滚烫得让她心惊。
她猛地抽回手,转身避开他的注视:“北漠皇庭近来如何?”
斩夜的手缓缓垂落,袖中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残留的余温。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波澜:“大皇子得了前朝势力相助,掌控不少部落。陛下病重卧床…听闻那神兵,正是前段时间在云京城出现过的药人与蛊人。”
阿史那兰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原来他们在大夏无处容身,便转道来祸乱北漠了。”
她轻轻摇头,指尖在窗棂上扣紧:“只是苦了草原上的百姓。阿史那驰这般与虎谋皮,就不怕最后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斩夜单膝跪地,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忧色:“公主,此时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北漠皇族的权位之争向来以血腥着称,更何况阿史那隼昨日刚因一场赌约失了重要城池,这无疑给了政敌铲除他们的最好借口。
阿史那兰凝望着远处早已消失的车队,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当然要回。只不过,我要借一阵东风。”
“您是指…凤女?”
“确切地说,我选择向她效忠。”
斩夜蹙眉:“奴愚钝。既然要借力,为何不是平等合作?”
“平等合作?”阿史那兰轻笑一声,眼底泛起自嘲,“我一个落魄公主,有什么筹码能与她谈条件?她又凭什么看得上我?”
斩夜张了张嘴,终究无言以对。
“你还没看清么?她的强大,早已超出你我的认知。那些瞬息夺命的武器,号令百兽的能力,还有,你看看如今的云京城。”
阿史那兰望向窗外繁华的街市:“满街的新奇物件,多少出自她手?她带着大夏在军事、经济上都跃上了全新的高度。假以时日,怕是连南越都不是大夏的对手。”
她忽然顿了顿,想起近日密报中不寻常的动向:“或许…南越早已臣服于她。百里家那三位频繁出入将军府与战王府,这般殷勤,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她顿了顿,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传令回北漠,让我们的人全部蛰伏,不必做无谓的牺牲。”
“遵命!”斩夜肃然领命。
阿史那兰拂袖起身,唇边凝起冰霜:“走吧,该回去关心一下我的好弟弟了。”
四方馆内,药味与血腥气在空气中交织。
阿史那隼瘫卧在床榻上,浑身缠满绷带。
这位昔日桀骜的北漠王子此刻狼狈不堪。
头顶赫然裸露着五六处铜钱大小的秃斑,皮肉外翻,皆是昨日被金雕利喙生生撕扯的痕迹。
每动一下,剧痛便如潮水般袭来。
沧炎盘坐在毡毯上,枯瘦的手指正摩挲着面前灼裂的龟甲与兽骨,跳跃的烛火在他浑浊的眼中投下诡谲的暗影。
阿史那隼死死瞪着那抹佝偻的身影,目眦欲裂:“你说凤女就是大夏太子妃?!你为何现在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