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指点(1 / 2)

只见一群年轻人围在一张书案旁,正对着一幅刚刚写就的书法作品争论不休。

执笔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名叫韩立,是江南分会一位颇被看好的新锐。

他写的是首咏物诗,题材是“砚台”,其中一联写道:“玄玉生寒光,磨穿铁砚心。”

问题就出在这“磨穿铁砚心”上。

一位性子较直的年轻女子柳青青(西北分会)指着这句道:

“韩兄,你这‘磨穿铁砚心’,志向可嘉,用典(磨穿铁砚)也知你刻苦。

但这‘心’字,与‘铁砚’搭配,总觉得有些……有些隔阂,铁砚无情物,何来‘心’可言?略显生硬了。”

韩立脸色微红,争辩道:“柳姑娘,此乃拟人手法!以‘心’喻砚台之核心、之精神,有何不可?莫非只能冷冰冰地写其形质?”

旁边几人也加入讨论,有的支持韩立,认为艺术需要想象;有的支持柳青青,认为比喻需贴切自然,否则反而失真。

争论声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包括周文渊、苏芷柔等人也走了过来。

周老看了看,抚须道:“此句确有用功之意,然‘心’字稍显刻意,可再斟酌。”

连苏芷柔也微微颔首,显然也觉得此处略有瑕疵。

韩立见几位前辈都如此说,虽心中不服,却也不好再强辩,脸色愈发涨红,显得有些下不来台,创作的热情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斯语在一旁静静听着。

他博览地球诗篇,对于诗词的意象、比喻、通感等手法见识极广。

他看得出,韩立此句问题关键在于“心”这个意象的选择,未能与“铁砚”的物性完美融合,导致比喻显得有些“隔”。

他本不欲多言,以免给人轻狂之感。

但见韩立那副沮丧又带着一丝倔强的模样,想起自己也曾有过苦苦思索不得其法的时刻,便缓步走了过去。

众人见斯语过来,自动让开一条路,目光中都带着好奇,想看看这位才冠全场的天才会有何高见。

斯语对韩立温和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句“磨穿铁砚心”上,略一思索,用一种探讨而非指教的语气开口道:

“韩兄此句,立志苦学之意,令人敬佩。这‘磨穿铁砚’的典故也用得极好。”

他先肯定了对方,随即话锋微转,声音平和,“不过,关于这‘心’字,我倒是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或许可供韩兄参考。”

韩立原本有些抵触,但见斯语态度诚恳,并非居高临下,便也按下性子,拱手道:“斯语先生请讲,韩立洗耳恭听。”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斯语指尖虚点那句诗,缓缓道:“‘铁砚’质地坚硬、冰冷,乃研磨之器,其‘核心’或‘精神’,或许不在于一颗拟人的‘心’,而在于其‘质’其‘性’。

若将‘心’字,换作……譬如‘魂’字,或‘魄’字,感觉如何?”

他顿了顿,让众人品味,然后解释道:“‘磨穿铁砚魂’,或‘磨穿铁砚魄’。

‘魂’、‘魄’二字,相较于‘心’,更偏向于精神、精气的凝聚,与‘铁砚’这种历经千万次研磨、承载文墨精神的器物特性,似乎更为契合。

它依然保留了拟人化的意味,强调其内在精神,但避免了‘心’字可能带来的与血肉之躯的过度联想,使得比喻与物性结合得更紧密,意境或许更为沉郁苍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