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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道破赵盘命,项少龙惊疑(1 / 2)

墨溪据点的夜浸在暮春的微凉里,漳水的流水声顺着风飘来,“哗啦——哗啦”地漫过营地边缘的鹅卵石,混着草丛里蟋蟀“瞿瞿”的鸣唱,成了夜里最软的背景音。营地中央的篝火燃得正旺,桦木柴块被烧得裂开细缝,火星裹着细碎的木渣偶尔溅起,落在青石地面上,转瞬就化作一缕青烟,留下个浅灰的印记。

林越坐在篝火旁的粗木墩上,手里捧着个粗陶酒碗——碗沿还带着手工捏制的凹凸纹路,是墨家弟子亲手烧制的,碗里盛着墨家自酿的米酒,酒液泛着浅黄,像融化的琥珀,凑近能闻到股淡淡的稻花香,还混着刚从陶缸里舀出的湿润土腥味。“这酒得温到七分热才最好,”墨老送酒来时特意叮嘱过,“凉了伤胃,太烫又会冲散酒香。”此刻酒液贴着碗壁,温度刚好,透过粗陶传到指尖,暖得恰到好处。

项少龙坐在他对面的石台上,手里也握着个同款酒碗,却没怎么动,酒液在碗里晃出浅浅的圈。白天护送物资时沾的灰尘还没完全洗去,他额角的发丝沾着点土黄色,鬓角处有道浅浅的划痕——是早上被贼寇的短棍蹭到的,此刻在火光下泛着淡红。他的青铜剑斜靠在旁边的木桩上,剑鞘上的墨纹被火光映得明暗交错,剑柄上缠着的麻布已经磨得发亮,是他用了三年的旧剑。

“今天多亏你。”项少龙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刚卸下防备的疲惫,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蹭过眼角的细纹,“那五个贼寇虽然功夫不高,可矮胖的那个擅用蛮力,瘦高个又滑得像泥鳅,若是你没及时制住绕后的三个,我未必能很快脱身。”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越腰间的木剑上——剑鞘上还留着白天挡青石板的浅痕,“你那招‘缠剑’越来越熟练了,手腕的力道控制得刚好,既制住了人,又没伤着皮肉,倒是比我当年初学剑法时稳得多。”

林越笑了笑,低头喝了口米酒——酒精度不高,却带着股绵柔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得胸口发暖,连白天练剑时发酸的肩颈都松快了些。“也是项爷之前教的‘卸力三法’管用,”他说着,故意晃了晃酒碗,让酒液溅出几滴,落在粗布短打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浅黄的痕迹,“上次在西跨院练剑时,您说‘缠剑要像缠丝,力道得收着用’,我琢磨了好几天,今天才算真正用上。”

他刻意放慢语速,眼神也故意放得迷离些,眼角的余光却悄悄留意着项少龙的反应——对方的手指在碗沿轻轻摩挲,显然还在回想白天的战斗,这正是切入话题的好时机。“不过说起来,”林越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醉后的随意”,“比起贼寇的直来直去,我倒觉得赵府里的人更难缠——尤其是那位赵盘公子,项爷您有没有觉得,他跟一般的赵国贵族不太一样?”

提到“赵盘”两个字,项少龙的手指猛地顿了一下,摩挲碗沿的动作停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连原本放松的肩膀都微微绷紧。“那小子确实顽劣,”他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酒液在嘴里含了片刻才咽下,像是在掩饰什么,“最近总借着学剑的由头往西跨院跑,每次来都要带着那柄五斤重的铁剑,说是‘练力气’,可我看他挥剑的架势,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教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篝火里跳动的火苗上,声音压得更低:“而且赵穆对他也格外纵容——上次他把赵府的名贵瓷瓶摔了,赵穆不仅没罚,反而还笑着说‘男孩子就该有股闯劲’,这不像赵穆的性子,他那人,连自己的亲侄子犯错都要罚跪祠堂,对赵盘却……”

“您也觉得奇怪?”林越故意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找到同道”的兴奋,又喝了一大口酒,故意打了个酒嗝,酒气混着稻花香散在空气里,“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所以总躲着他,怕不小心冲撞了,其实是怕……怕看出更多不该看的。”他说着,伸手拨了拨篝火,木柴“噼啪”一声脆响,火星溅起半尺高,“一般贵族公子,要么像赵穆那样阴沉,说话绕三绕;要么像邯郸城里的纨绔那样,每天只知道斗蛐蛐、喝花酒;可赵盘不一样——他顽劣归顽劣,却透着股子狠劲,尤其是握剑的时候,眼神里的光,不像是学剑玩闹,倒像是在拼命,像是……像是怕自己不够强,就会被人欺负。”

项少龙的眼神沉了沉,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酒碗,指节泛白,碗沿抵着虎口,微微用力。他没说话,却微微前倾了身体,显然是被林越的话勾住了注意力——之前他只觉得赵盘“怪异”,却没理清怪异在哪,林越说的“狠劲”,倒是点醒了他。

林越见状,继续往下说,语气更随意,像是在说醉话,却句句都往关键处戳:“前几日他跟我学剑,我故意让他三分,剑尖每次都离他的手腕差半寸,可他却不依不饶,非要我‘用真本事’,还说‘输了就要认,挨打就要站好,躲躲闪闪的像什么样子’——项爷您想,养尊处优的公子,哪会说这种话?倒像是在什么苦地方待过,知道弱肉强食的理,知道输了就可能没活路。”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低头装作整理衣襟,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项少龙的喉结动了动,显然是在认真琢磨。林越又端起酒碗,喝得只剩个底,然后把碗往地上一放,碗底与青石碰撞发出“咚”的轻响,声音带着几分“含糊”:“还有啊,上次在赵府的后花园,我见他盯着墙角的秦地瓦当看了半天——就是那片刻着云纹的瓦当,边缘有秦地特有的榫卯痕迹,您知道的,齐地的瓦当都是圆形的,赵国的是方形的,只有秦地的瓦当,会在云纹里藏着小小的‘水纹’。”

他说着,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云纹,又在里面添了几道细痕:“赵盘当时就蹲在那里,手指摸着瓦当的纹路,眼神怪怪的,还问我‘那上面的水纹,是不是跟西边的河有关’——项爷您想,赵国公子,哪会对秦地的瓦当感兴趣?哪会知道秦地的河?除非……除非他跟秦地有渊源。”

“秦地瓦当?”项少龙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惊讶,甚至忘了掩饰,“你确定他说的是‘水纹’?确定那是秦地的瓦当?”他的身体又前倾了些,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能看到里面的惊疑和探究——秦地与赵国是死敌,赵盘一个赵国公子,若是对秦地器物感兴趣,本身就是件反常的事。

林越故意装作想了想的样子,挠了挠头,手指蹭过额角的碎发,带着几分“不确定”:“应该是吧……我之前在齐地的时候,见过秦商带的秦地器物,有个秦商的盒子上就刻着这种水纹,他说这是‘渭水纹’,只有秦地的工匠会刻。赵盘公子说的,应该就是那个。”他说着,故意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泪,像是快醉倒了,“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毕竟我喝多了,脑子不太清楚……项爷您别当真,就当我胡言乱语,说的都是醉话。”

【提示:口才(暗示):熟练31.6%→33.2%,暗示效果触发:项少龙对赵盘身份的怀疑度提升至60%(此前20%),语言模糊度控制达标(“应该是”“可能记错”保留缓冲空间,“渭水纹”“秦地瓦当”传递关键信息);当前信任度变化:项少龙对宿主信任值+8%(基于“实战辅助多次见效”+“细节观察精准”+“态度谨慎不冒进”)】

项少龙没有接“胡言乱语”的话茬,反而往前凑了凑,膝盖几乎要碰到林越的木墩,眼神里的探究更浓,甚至带着几分急切:“你再想想,赵盘还有没有其他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他的习惯,或者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比如……他有没有提过‘西边’,或者‘咸阳’之类的词?”

林越心里一凛——项少龙果然想到了秦地,甚至提到了咸阳,看来他已经在往“赵盘与秦有关”的方向想了。但林越知道,不能说得太透,点到为止才最安全,若是直接提到“咸阳”,反而会引起怀疑。

他故意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皱起,装作头痛欲裂的样子:“记不太清了……毕竟我只是个仆从,哪敢总盯着公子看,每次他来,我都尽量低着头,只敢用眼角余光瞥几眼。”他顿了顿,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微微亮了亮,语气也清醒了些,“哦对了!上次他跟李护卫吵架,您还记得吗?就是李护卫说他‘练剑不用心’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