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水西岸的“黑石路”在暮春的晨雾里透着股化不开的荒寂。路面铺满棱角分明的青黑色碎石,最大的石块足有拳头大小,马车碾过时常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车轴上的木楔子被震得微微松动,像是随时会崩裂开来。林越牵着枣红色老马的缰绳走在最前,指尖能清晰摸到缰绳上被磨得发亮的皮革纹路,掌心沾着晨露凝结的湿气,凉丝丝地沁进皮肤里。他腰间斜挎的木剑裹着层粗布,剑鞘是去年秋末伐的老榆木,此刻被露水打湿,泛着暗沉的哑光,靠近剑柄处还留着上次与赵府护卫交手时的浅痕。
马车上盖着层厚重的青灰色帆布,帆布边缘缝着三道粗麻绳,打了个紧实的“双套结”——这是墨家分舵的墨老亲手教他的结法,据说能抗住两石的拉力。帆布下压着三十斤伤药(用陶罐密封着,里面是晒干的蒲公英、金银花和止血的铁苋菜)、两袋饱满的粟米(颗粒圆润,是墨家在城外垦田种的新粮),还有五卷浆洗过的粗麻布(边角被磨得有些毛躁,却洗得发白,能用来修补流民的破屋)。为了避开赵穆府的盘查,他们特意选了这条少有人走的荒路,路面两侧长满半人高的狗尾草,草叶上挂着的露珠沾在裤脚,很快洇出一圈深色的湿痕。
项少龙走在马车右侧,手里握着那柄青铜剑,剑鞘上的墨色纹路在晨光里若隐若现。他的目光像鹰隼般扫过路边的枯树林——那林子密得像堵墨绿色的墙,碗口粗的枯树枝交错缠绕,枝头挂着去年的干藤,风穿过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无数人在暗处低吟,偶尔还能听到林子里传来“簌簌”的动静,不知是野兔窜过,还是藏着不怀好意的人。“小心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沙哑,显然是早起赶路时受了凉,“这路去年就有贼寇出没,专抢往流民区送粮的商队,上个月还有个墨家弟子被他们伤了胳膊。”他说着,指尖轻轻按在剑柄上,青铜剑与剑鞘摩擦,发出极轻的“噌”声,透着股随时出鞘的警觉。
林越点点头,脚步下意识地放慢半拍,将马车往路中间挪了挪——这样既能避开路边可能藏着的陷阱(比如贼寇常挖的半尺深土坑,上面铺着树枝和落叶),又能在遇袭时更快转身。他的心脏跳得比平时快了些,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藏着几分期待:自从在墨家分舵拿到完整的《墨子剑法图谱》,他每天在西跨院的废花园练剑到深夜,“缠剑式”的腕力控制终于能做到“绕桩三圈不碰木”,“扫堂剑”的下盘发力也能让剑尖离地面刚好三寸,可这些都只是对着木桩练习,从未在真正的多人围攻里试过,这次正好能检验自己的本事。
就在这时,枯树林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五道黑影像受惊的夜猫子般从树后窜出,瞬间横挡在路中间。为首的是个满脸胡茬的汉子,约莫三十多岁,左脸有道斜斜的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疤痕颜色发深,像是旧伤未愈),穿着件破烂的灰麻布衫,衣摆被撕成了条状,露出的胳膊上沾着干涸的血渍,像是刚打过架。他腰间别着把生锈的环首刀,刀鞘上的铜环早就掉了,刀刃边缘卷着豁口,却依旧透着股森冷的杀气。
他身后的四个贼寇也个个凶神恶煞:左边第一个是个矮胖的汉子,手里握着根碗口粗的短棍,棍头裹着层铁皮,上面沾着泥垢和暗红色的印记;第二个是个瘦高个,脸上长满了粉刺,手里拿着把磨得发亮的柴刀,刀把用布条缠着,显然是常用的武器;右边两个更狼狈,一个穿着件露肘的单衣,手里攥着块磨尖的青石板(边缘锋利,能划破皮肉),另一个则赤着脚,脚趾缝里塞满了泥,手里只有根捡来的枯树枝,却依旧摆出凶狠的架势。五个贼寇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马车上的帆布,瞳孔里闪着贪婪的光,像是饿极了的狼看到了猎物。
“留下马车,饶你们不死!”胡茬汉子的嗓门像破锣般洪亮,震得路边的狗尾草都微微晃动。他往前迈了一步,环首刀“噌”地抽出半截,刀刃上的锈迹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识相的就赶紧滚,别等老子动手,把你们的胳膊腿都卸下来喂野狗!”
项少龙往前踏出一步,青铜剑瞬间出鞘,剑刃划过空气时发出“咻”的锐响,晨光落在剑身上,折射出刺眼的寒光。“不过是些藏头露尾的毛贼,也敢拦路抢劫?”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剑尖斜指地面,“再不退,休怪我剑下不留情!”
胡茬汉子冷笑一声,嘴角的胡茬抖了抖:“就凭你一个人?给我上!先砍了这拿剑的,再抢物资!谁先得手,我多分他半袋粟米!”话音刚落,矮胖汉子和瘦高个就像饿狼般扑向项少龙——矮胖汉子的短棍带着风声,直砸项少龙的后脑勺,棍头的铁皮反射着光;瘦高个则绕到侧面,柴刀斜劈,目标是项少龙的腰侧,显然是想两面夹击。
另外三个贼寇则朝着马车扑来:赤脚的汉子想掀帆布,手指已经抓住了麻绳;握青石板的汉子悄悄绕到林越身后,脚步放得极轻,青石板举过头顶,准备趁林越不注意砸下去;还有个握枯树枝的汉子,则对着枣红色老马挥起树枝,想把马惊走,让马车失控。
“项爷小心!”林越低喝一声,左脚猛地向后踏出半步,脚底踩在块碎石上,借着反作用力快速旋转身体。腰间的木剑瞬间抽出,粗布剑套被甩落在地,剑身在晨光里泛着浅白的光。他手腕轻轻一抬,木剑准确地挡在身后——“铛!”的一声脆响,青石板重重砸在木剑上,震得林越的手腕微微发麻,却也借着这股力道将石板弹开。石板“砰”地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握石板的贼寇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像仆从”的人居然有这么快的反应。
林越没给他回神的机会,手腕轻轻转动,木剑顺着石板的轨迹缠向贼寇的手臂——这是“缠剑式”的进阶用法,他在废花园练了不下百次:剑刃贴着对方的小臂缓缓绕圈,力度控制得刚好,既不会割伤皮肉,又能牢牢牵制住动作。贼寇想抽手,却感觉手臂像是被绳子缠住般动弹不得,他用力挣扎,林越腰腹微微发力,顺着对方的力道轻轻一拉——贼寇重心不稳,往前踉跄了两步,胸口正好撞在马车的车辕上,“哎哟”一声痛呼,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提示:墨子剑法(精通48.7%→49.2%),“缠剑式”牵制精度提升至85%(成功限制单一目标上臂活动范围),体质(7.5\/10)耐力生效:上臂肌肉疲劳度降低30%,呼吸频率稳定在每分钟18次(低于常人战斗时的25次),可支撑连续3次格挡与牵制动作】
刚解决掉身后的贼寇,左侧突然传来“嘶——”的马叫声——赤脚汉子已经掀开了帆布的一角,看到里面的粟米袋,眼睛瞬间亮了。他伸手去扯麻袋,枣红色老马受了惊,前蹄扬起,差点把马车掀翻。林越心里一急,脚步轻点地面,身体像猫般轻盈跃起,膝盖微微弯曲,落地时正好挡在马车前。他手腕下沉,木剑从下往上撩起——“撩剑式”的动作一气呵成,剑尖正好挑中赤脚汉子的手腕。
“啊!”赤脚汉子痛呼一声,手指瞬间松开,粟米袋“咚”地掉回马车。林越没有停,借着撩剑的力道顺势转身,木剑横在胸前,挡住了握枯树枝汉子的攻击——树枝“啪”地断成两截,汉子手里只剩下半截,愣愣地看着林越,显然被他的速度吓住了。林越膝盖轻轻一顶,正好撞在汉子的小腹上,汉子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此时项少龙正与矮胖汉子、瘦高个周旋。矮胖汉子的短棍舞得虎虎生风,每一下都砸向项少龙的要害,却都被青铜剑精准格挡;瘦高个则像泥鳅般灵活,绕着项少龙转圈,柴刀专挑空隙攻击,却始终碰不到项少龙的衣角。可项少龙一时也无法脱身——这两个贼寇虽然功夫不高,却很狡猾,知道硬拼打不过,就故意拖延时间,想等其他同伙得手后一起围攻。
林越看在眼里,心里清楚不能再等。他目光扫向最后一个贼寇——握枯树枝的汉子已经爬了起来,正想从侧面偷袭项少龙,手里还捡起了地上的半截树枝。林越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沉腰屈膝,摆出“扫堂剑”的起手式——这是他最熟练的进阶招式,在废花园练到能让剑尖扫过地面时不沾半点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