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桑枝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唇瓣动了动却始终没敢出声。
云珠郡主本就难缠,如今连安宁长公主都要这株血参,看来她今日是注定拿不到救命的血参了。
一想到卧病在床的祖母还等着血参续命,桑枝枝眼眶瞬时红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悄无声息砸在青布裙摆上。
她垂着头,脚步虚浮地正要转身离开,眼前却忽然伸来一双莹白如玉的小手,手心里还捏着方绣着兰草的绢帕,隐隐带着清甜的香。
“美人儿可快别哭了。”安宁的声音软下来,带着几分哄劝的意味:“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我瞧着都要心疼了。”
瞧着安宁这般眉眼带笑、全无架子的模样,桑枝枝到了嘴边的哀求忽然卡在喉咙里,耳尖微微发烫,反倒愈发说不出口。
她轻轻接过绢帕,指尖触到那细腻的锦缎,嘴角勉强牵起抹浅淡的笑,瞧着却比哭还难看些:“谢谢殿下。”
面前的少女却忽然嗤笑一声,指尖点了点身旁雪香捧着的紫檀木盒,眼底藏着几分促狭:“一方帕子就急着谢?那我把这个送给你,你岂非要对我以身相许了?”
桑枝枝身子微僵,指尖猛地顿住,连带着呼吸都慢了半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雪香恭恭敬敬走上前,双手将那木盒递到她面前。
盒盖边缘还留着掌柜方才捏过的浅痕,里面装着的,分明是那株能救祖母性命的血参!
“这如何使得!”桑枝枝瞳孔骤然缩紧,连忙往后退了半步,双手连摆:“殿下,这血参是您花了五倍价钱买下的,臣女怎能平白受此重礼?”
可话刚说完,祖母缠绵病榻的模样就浮现在眼前。
她咬了咬下唇,眼底的挣扎几乎要溢出来:“若殿下当真愿割爱,臣女求您宽限两日,臣女定凑齐原价银两,亲自送到公主府归还!”
安宁瞧着她这副眼睫挂着泪珠,却还强撑着规矩的模样,眼尾的笑意淡了些,心底莫名窜出点烦躁。
这般拘着累不累?
人活一世,倒不如随心些痛快。
她没再废话,伸手从雪香手里接了木盒,不由分说往桑枝枝怀里一塞,指尖还轻轻按了按盒底,怕她再推:“你要真想谢我,那就请我吃顿早膳,我还没吃呢,正好饿了。”
也不等桑枝枝应声,安宁已转身朝着门外走,鹅黄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轻风:“就去品福楼吧。”
桑枝枝捧着怀里沉甸甸的木盒,愣了愣才连忙小跑着跟上,连声道:“殿下慢些!臣女…臣女这就陪您去!”
桑枝枝捧着紫檀木盒,亦步亦趋跟着安宁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安宁身上的清甜香气便裹了过来,桑枝枝闻的鼻尖微痒,连带着先前紧绷的心都松了些,恍惚间竟有些晕乎乎的。
她偷偷抬眼,瞧着安宁靠在软垫上的侧影,鬓边珍珠钗随着马车轻晃微微颤动,连垂落的发丝都透着柔亮。
桑枝枝暗自惊叹: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妙人?模样明艳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性子又这般温软善良,连身上的香气都这般勾人!
先前在府里听丫鬟们嚼舌根,说长公主骄纵跋扈、还曾苛待宫人,如今瞧着全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