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的余音还在耳边回荡，陈默已经抬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螺旋阶梯向下延伸，石壁紧贴着身体两侧，空气潮湿而沉滞。他没有回头，只是将母亲银镜收回内袋，右手握紧了录音机。测灵仪在掌心微微震颤，屏幕上的波形从平稳逐渐转为密集跳动。
林小棠跟在他身后半步，右手垂在身侧，胎记处传来一阵阵低热，像是被温水反复冲刷。她没说话，只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陈默的衣角，示意自己还能走。
苏明远走在最后，警服内衬贴着后背的位置仍有些发烫，那股热度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不得不挺直腰背。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每一步落下时都精准压在前人的脚印上，仿佛这样能减少一点未知带来的压迫。
秦月把存储卡重新插进录音机外接口，设备外壳裂开一道缝，指示灯忽明忽暗。
她没再试图开机，只是将它贴在胸口，靠着残存的震动判断信号是否还在。
阶梯尽头是一片开阔空间。
十二块巨石悬浮在半空中，高低错落，彼此间隔约三步距离，围成一个不规则环形。它们表面粗糙，布满裂纹，却无一落地，静止得如同被钉在空中。
陈默停下脚步，取出测灵仪对准最近的一块滚石。频率读数瞬间飙升，与他在祭坛废墟中记录到的铜镜残片波长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他说，“这些石头和镜子同源。”
林小棠往前挪了一小步，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向其中一块滚石。胎记颜色加深，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纹路——是封印符序的逆向变体，与他们在日志里见过的图案如出一辙。
“它们……记得那个仪式。”她低声说。
苏明远皱眉：“什么意思？”
“不是死物。”陈默收起仪器，“是载体。每一块石头都在储存某种信息，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某种执念的物理投影。”
话音刚落，秦月突然抬手按住左耳。她的备用直播模块不知何时自动启动，屏幕上闪出一段模糊图像——那是滚石内部的剖面，岩石层包裹着金属核心，中心嵌着一枚弹头，表面刻着编号：0736。
“这是……我的配枪零件。”苏明远瞳孔一缩。
“不止你。”陈默指向另一块滚石，秦月迅速调整画面帧率，使传输保持同步。
新的剖面显现出来：一枚警徽碎片，边缘磨损严重，背面蚀刻着名字缩写——L.Z.Y。
“老队里的代号。”苏明远声音低了几分，“李振业，八九年失踪案主调，后来档案注销了。”
林小棠呼吸急促起来，胎记的热度骤然升高，像是有东西在试图穿过皮肤向外传递信息。她咬住嘴唇，强迫自己站稳。
“别碰它们。”陈默伸手拦住她即将抬高的手掌，“共振一旦触发，整个结构都会塌陷。”
可已经晚了。
苏明远向前半步，盯着那枚属于他的子弹，右手不由自主伸了出去。指尖离石面还有寸许，整片滚石阵列忽然开始缓慢旋转，石块之间的空隙逐渐闭合，原本通往深处的通道被彻底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