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指尖还停在单片眼镜边缘,裂纹从镜片中心蔓延至外框,像一道凝固的闪电。
他没有抬手去擦汗,也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三人,只是盯着水晶棺底座那圈金属环——它刚刚吞下林小棠的一滴血,此刻正以极慢的频率收缩,如同呼吸。
墙上的血手印还在动,字迹重新排列成一行新句:【交付最后一人,契约闭合】。
秦月的手指仍卡在衣领里,存储卡贴着锁骨,发烫。她没再试图取出设备,而是将身体重心压向左侧,避开地上那道裂缝。刚才血珠爬行的画面她看得清楚,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地方不是封印阵眼。”陈默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不像刚经历过记忆冲击,“是账本。”
苏明远站在原地,目光从自己名字旁的血印移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没说话。
父亲曾是老刑警队副队长,八七年调任后勤,九一年病退,三年后去世。这些档案他都看过,可没人提过“七九工程”。
林小棠撑着墙面站起来,右手掌心已经结了一层薄痂,可胎记下的皮肤仍在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是在确认它们是否还属于自己。
陈默蹲下,把测灵仪贴近地面,切换至声波捕捉模式。仪器发出轻微震动,屏幕上跳动着不规则波形。
他调整增益,过滤掉背景杂音,最终锁定一段重复出现的低频信号——断续、沙哑,带着磁带老化特有的摩擦声。
“……会议记录第七次……地点,地下三层……参与人员签署知情书……”
他立刻关掉循环播放的安魂调,拔出录音机插口的存储卡,换上空白磁带。按下录制键后,将设备贴紧石壁,让探头对准波形最强的位置。
墙上的血手印忽然静止。
林小棠猛地抬头,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朝向西北角。胎记泛起暗红,像被某种力量牵引。
“那里……”她声音微弱,“有东西在回应。”
陈默起身,走向那片石壁。表面看不出异常,但他用手背贴上去时,触感明显低于周围温度。
他取出母亲留下的银簪,在墙面划出一个逆五芒星图案——这是父亲笔记里提到过的共振标记法。
石屑簌簌落下。
铁门暴露出来,锈迹斑斑,门心刻着四个字:绝密·七九工程。
秦月踉跄上前,想用直播仪残壳扫描门缝。刚靠近,屏幕突然亮起,扭曲的人脸一闪而过,紧接着传出一段录音:“你们翻的,是自己的墓志铭。”
声音戛然而止。
设备彻底黑屏。
她咬住下唇,把残壳塞回口袋,转头看向苏明远:“你父亲有没有提过这个项目?”
苏明远盯着铁门看了几秒,然后摘下警徽,用边缘在铜环上轻轻敲击三下,停顿,再敲两下。
门内传来机械转动声。
“老队里的应急暗号。”他说,“只有参与过特殊行动的人才知道。”
铁门缓缓开启,一股陈年纸张混合霉变胶水的气息涌出。室内灯光自动亮起,昏黄如烛火,照亮数十排档案架。
最中央的桌上,摊开着一本日志,封面标题清晰可见:《第七次封印预备会议纪要》。
陈默先进去,脚步落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他绕开桌边一把翻倒的椅子,伸手去拿日志,却在即将触碰时停下。
纸页上有明显的化学处理痕迹,多处文字模糊不清,像是被药水反复涂抹又擦洗。
他试了相机,镜头刚对准页面就死机;秦月拿出备用U盘连接读取器,插入接口瞬间冒烟烧毁。
“不能靠电子手段。”陈默说。
他从怀中取出母亲银镜,轻轻放在日志上方。镜面泛起一层微光,被遮蔽的文字开始浮现——
“实验目的:提前激活‘百鬼封印’主阵,延缓结界崩塌周期。”
“风险评估:需至少十二名精神稳定者自愿献出认知烙印,作为临时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