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把毛笔收了起来,又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支飞刀——当时给她买来凑十万把“剑”,蓬莱岛上的剑不够用,买来凑数的。
把纸条插在飞刀上,甩手一刀!
我只见到了小师姐甩刀的手,却没见到她手里的刀!
刀,在匾额上!
在修明头顶大雄宝殿的匾额上!
没人知道这只飞刀如何出手,也没人知道这只飞刀如何落在匾额上。
我只知道,她甩了刀。
甩了刀,便要见血。
小沈飞刀,例无虚发!
一只蚊子被钉死在大雄宝殿的匾额上!
沈鸢眯起眼睛,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仰着下巴,神色倨傲。
我:“……”
修明:“……”
修明大师漠无表情的看着在寺庙外的我俩。
我:“修明大师的意思是,他哪里得罪了你,居然会让你过来下战书……”
“我自然看的出来大师的想法。但……”沈鸢摇了摇头,叹息道,“修明大师佛法还不够精深啊!满脑子打打杀杀。我这分明是下请帖!”
然而她这请帖刚下完,还在庙里打工的擎小柱就钻了出来。
他见到我俩,眼睛一亮,露出两个小虎牙,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
“沈姐姐,王哥哥,修明大师要我问你俩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合着小师姐再慢一会儿,自然就有人过来传话。
沈鸢弯着那双月牙儿笑眼对着小柱招了招手:“过来!让姐姐摸一摸!”
擎小柱已经对这种皮肉生意很习惯了,一点儿也不抗拒,熟门熟路的走到沈鸢让我来摸脑袋。
我觉得心想事成庙好像逐渐走偏,开始以色侍人了。
因为今天这么多香客,其中有九成是为了看修明的。
沈鸢揉着擎小柱的脑袋,笑吟吟道:“今天姐姐过来请你们心想事成庙上山玩的!小柱,你今天有没有空?上山来玩啊!来谓玄门玩!”
擎小柱眼睛一亮:“真的?!”
沈鸢点点头:“真的!”
擎小柱:“那我去问问阮一!”
我们就和擎小柱绕开正门,到了寺庙后面。
心想事成庙有了钱,打算扩建,后面已经开工动土。新翻的褐色泥土堆在一边,散落着几根粗大的梁木和青砖,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的土腥味和淡淡的木料气息。
“阮一!阮……”
擎小柱说了一半,赶忙捂住嘴巴。
他被瞪了一眼。
一个女人。
一个斜倚土墙,抱剑而立的高挑女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利落的黑色劲装。上衣箭袖短打,领口微敞,露出一截修长而线条紧致的脖颈,锁骨的凹陷清晰可见;下装是黑色长裤,没有前后衣裾,裤腿收束在短靴里。
一只脚踩着院墙,一只脚踩着地面,显得腿格外长,人也格外高。
玲珑婀娜,凹凸有致。
是苏情。
是一个没有修为,也没有灵力的归一弟子。
是一个普通人。
我已乘霄,又深度参与了好几次人体重建工程,对于根骨有了很深的了解,也已能看出一个人的灵根。
譬如,我现在就能看出苏情似乎被业火烧毁了根骨,燃尽了灵根,再无修仙之能。
但话也不能说那么绝对——如果能在我们谓玄门总医院挂上专家号,开个专家会诊,说不定能康复。
毕竟苏情可比当初溪宁情况好太多了。
苏情只是冷冷地瞪了一眼乱吵乱嚷的擎小柱,又瞥了一眼我和沈鸢,便又看向院子里。
院子里,阮一正和一个乘霄境的黑衣修士练剑。
小师姐忽然一怔。
我也眯起了眼睛。
我和小师姐对视了一眼——这人是在槐木林主持开鬼门的坏人!
小师姐:怎么办?
我:报案吧,你先稳住他们,我去去就来。
小师姐眨眨眼:为什么不是你稳住他们,我去报案?!
我:你飞都不能飞,难道跑着去?
小师姐:我去打一把出租剑走啊。
我:哦。
我忘了还有这种交通工具能用哦。
如今我已是乘霄,又有醒目的白发,而小师姐已然羽化。所以我俩出现时,那名乘霄修士微微一怔,手中的剑招便停了下来,看向我们。
阮一见了我俩,先下意识地看了苏情一眼,见苏情依旧抱臂靠墙,面无表情,他才转向我们,脸上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王师兄,沈师姐。”
沈鸢立刻弯起月牙笑眼,热情地招了招手:“晚上来昊峰玩啊!”
阮一又看了一眼苏情。
倚靠在院墙上的苏情道:“你若想去,把剑练完便去吧,但不要耽误明早的练剑。”
阮一立刻转身,压下满心的欢喜,抱剑对着苏情郑重拱手:“是!师父!”
小师姐好奇道:“她是你师父?”
阮一笑了笑,还没说话,就在这时,那个乘霄修士忽然道:
“在下东方寻,听闻恩师曾与王掌门于静楼之上有过交手。”
手指一抹。
长剑漆黑如墨。
“在下不才,敢请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