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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1 / 2)

运输车的举升机缓缓放倒时,波赛丝的指尖还在发颤。刚才会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还粘在皮肤上,她侧头看陈砚,他正伸手去够驾驶室的扶手,袖口卷起的弧度露出半截小臂,刚才拽着她往外走时,指腹的温度还残留在她手腕上。

“刚才……怕吗?”陈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他已经爬进驾驶室,正回头看她。夕阳下,路灯的影子斜切进来,在他眉骨投下道浅影。

波赛丝攥了攥裙摆,浅粉色的布料被捏出褶皱:“怕。”她老实点头,目光扫过板房外列队的难民,“她们都带着剑,我们什么都没带。”

“我是没带,但没说两手空空啊。”陈砚突然笑了,指了指固定在举升机上的阿耳戈,“这家伙一直盯着呢,它射出的激光比红蔷薇的剑快十倍。真动起手,最先倒下的只会是拔剑的人。”他顿了顿,语气轻下来,“我敢拍桌子,不是莽。”

波赛丝这才想起,谈判的时候阿耳戈不在现场,原来是在暗中保护。

“这边只能坐一个人,你从另一边上来。”陈砚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波赛丝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金属门轴发出“咔哒”轻响,她低头坐进去时,裙摆扫过座椅的皮革,留下片浅粉的影子。驾驶室比想象中宽敞,副驾驶的座位能坐下四个人,艾拉和莉娜已经系好了安全带,见她上来,艾拉冲她挤了挤眼,莉娜则红着脸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后面都齐了?”陈砚回头问。车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应答,有难民的粗嗓,也有孩子的脆音。阿耳戈的本体已经被液压装置稳稳固定在运输车的升降机上,5米高的金属身躯在车厢里显得格外庞大,光学镜头转了转,像是监视,在远处围观的红蔷薇。

“阿耳戈,这家伙好不好开?”陈砚拍了拍方向盘,上面的按钮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

「智能驾驶系统已激活。」阿耳戈的电子音从车载音响里传来,「说出目的地即可,规避障碍、路线规划全自动化。」

“早说啊!”陈砚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我刚才还在想怎么换挡,白紧张半天。”

车厢后排立刻爆发出孩子们的笑声,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脆生生喊:“陈砚大人开不来这车?”

“我只开过比阿耳戈本体小一点的车子!”陈砚抓了抓头发,样子有点不好意思。波赛丝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刚才在会客厅里拍桌怒斥的人像换了个——那时的冷硬像层铠甲,此刻卸下来,倒露出几分孩子气的鲜活。

“目标,伊塔黎卡。”陈砚清了清嗓子,对着中控台说。

车载屏幕瞬间亮起,一幅精细的地图缓缓展开,上面标注着驰道、丘陵,甚至连某段路面的坑洼都标得清清楚楚。“这是……”波赛丝凑近看,地图上伊塔黎卡的轮廓格外清晰,就连城门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看得出来。

“之前派无人机探查资源时画的地图。”陈砚解释,“有了它车子才会自己跑。”

运输车的引擎发出低低的轰鸣,轮胎开始转动,缓缓驶出堡垒大门。陈砚下意识往副驾驶看了眼,艾拉正扒着车窗往外瞧,莉娜在给孩子们讲路上的风景,波赛丝则望着窗外掠过的堡垒轮廓,浅粉色的侧脸在夕阳里泛着柔和的光--三个女孩的安全带都系得整整齐齐,卡扣扣紧的“咔哒”声刚才没注意,想来是阿耳戈悄悄提醒的。

他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运输车正驶过那段清理出的土路,路两旁的尸骸还保持着溃败时的姿态,铁甲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车厢里的笑声不知何时停了,连最闹的孩子都抿着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陈砚把车窗升起半寸,隔绝了外面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却没说话——有些沉重,不需要语言来打破。

直到运输车驶上驰道,路面变得平整,远处的尸骸被抛在身后,变成地平线上模糊的黑点,艾拉才突然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孩子们不吵也不闹,都在安静的听着。她们不怕再被人抛弃,因为陈砚和阿耳戈都在陪伴她们。陈砚露出温和的笑,说:“我们先去伊塔黎卡,然后在城外盖一座临时的家,帮助波赛丝的爸爸解决粮食危机。之后嘛……”陈砚的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过好今天的日子才最重要。”运输车的灯光刺破暮色,在驰道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光带,像在黑暗里劈开了一条通往伊塔黎卡的路。

“现在能告诉我,为什要放弃堡垒了吗?”波赛丝轻声问。

“以前跟你说过的,附近的资源都挖完了,堡垒生产不出弹药,只能用无人机撑着。”陈砚回她,波赛丝点了点头,“我是听你说过,但这有什么联系?”

“当然有啊,我要生产粮食,一没矿、二没水,我拿什么去生产,拿头吗?”孩子们听完都哈哈大笑,波赛丝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想到陈砚竟是为了自己,或者是自己家的事,才放弃堡垒。

“波赛丝,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为了你……家的事才放手堡垒的?”

“讨厌!你会读心术吗!”波赛丝耳根子都红透了,自己心里想的事被人戳破,哪还能冷静啊。

“是你太容易把心里想的事写在脸上了。”陈砚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更重要的原因是帝国。”

一听到帝国二字,所有人都噤声了。

“红蔷薇想要我,但被你搅黄了,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拿下堡垒。这样一来就要往堡垒里驻军,成为对抗帝国的前线,伊塔黎卡的压力是不是就没那么大了?”

波赛丝这才恍然大悟,但艾拉却又点破:“那不还是为了波赛丝和她爸爸。”

“你个小丫头,就不能把嘴闭上么。”陈砚不服,直接伸手去捏艾拉的鼻子,艾拉连忙把莉娜拉来当盾牌,陈砚抓不到罪魁祸首,只能悻悻而归,艾拉还从莉娜的腋下伸出头来做了鬼脸,引得后面的车厢一阵哄笑。

波赛丝的心里突然踏实下来。刚才在堡垒里的紧张、对红蔷薇的忌惮,好像都被这平稳行驶的运输车抛在了身后。她看着陈砚握着方向盘的手--明明不用亲自驾驶,他却还是虚搭在上面,像在把握着前行的方向。

***

会客厅的金属长桌还留着契约的压痕,吊灯在空荡的厅里投下晃动的影子,把塞拉菲娜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她坐在之前的位置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桌面的羽毛笔,那是伊芙琳唯一没带走的东西。

“为了王国……”她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里撞出细碎的回音。手背上还留着伊芙琳那一巴掌的热辣,可比起脸上的疼,心口的疑团更像毒刺。宰相的手令摊在桌上,朱印的红光在烛火下泛着冷意——她比谁都清楚规矩:解除骑士团队长职务,必须有公主与国王的双签,宰相最多只能暂停职权。

“为什么是现在?”她猛地攥紧拳头,手指被挤的生疼,“堡垒到手了,功劳要记给谁?”

会客厅的阴影像潮水漫上来,爬上她的金发,缠住她的银靴。那些被她视为“荣耀”的过往突然变得可笑:急行军抢功时的急切,谈判时的傲慢,甚至为了粉色裙摆动怒的幼稚……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枚被算计的棋子。手令是早就备好的,伊芙琳的冷静是装出来的,连红蔷薇骑士团的“服从”,或许都藏着看她笑话的冷眼。

塞拉菲娜缓缓起身,没有了往日的飒爽,身体就像得了佝偻病,脚步被无形的线牵着,一步一顿地挪向走廊。光洁的地面映出她扭曲的脸,眼神空得像被掏走了魂,拖在身后的披风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像丧尸曳地的衣袍。走廊尽头的阴影吞噬她的瞬间,她最后回头看了眼会客厅--那里曾是她以为的“胜利场”,如今只剩一张冰冷的桌子,和满室的嘲讽。

与此同时,堡垒的广场上回荡着金属碰撞的脆响。伊芙琳站在广场上,指挥着红蔷薇骑士接收这座基地。现在这里是王国的财产,王国的城寨,所有物件都必须仔细清点。

骑士们各司其职,没人注意到塞拉菲娜不见了,大家都以为队长该在哪个房间里闭门思过--所有人都在忙碌,甚至就连陈砚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有什么嗜好和习惯,都比那个被停职的队长更重要。

直到晚上,去叫塞拉菲娜吃饭的骑士,寻遍整个堡垒,才发现停职的队长失踪了。伊芙琳发动手下全员去找,去房间、去会客厅、甚至去那片还没清理的尸骸地找,却只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捡到一枚掉落的蔷薇纹章——那是塞拉菲娜一直别在披风上的,此刻沾着点灰,像被主人遗忘的弃子。

“继续找。”伊芙琳把纹章攥在掌心,指尖冰凉。她抬头望向堡垒的尖顶,阳光刺眼得让她眯起眼--或许从接过宰相手令的那一刻起,她就该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迟早崩坏,只是她没料到,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