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风暴中心
电话被江野挂断后，听筒里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像锤子一样敲打着我混乱的神经。
我瘫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江野最后那句嘶哑却斩钉截铁的“谁都不行！包括我爸！”在反复回响。
他要做什么？
他会怎么“解决”？
和他父亲正面冲突吗？为了我和豆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混杂着恐惧、担忧，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唾弃的、不该有的悸动。
豆豆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丢下玩具跑过来，小手抱住我的胳膊，怯生生地问：“妈妈，你怎么哭了？是爸爸惹你生气了吗？”
我猛地回过神，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把豆豆紧紧搂在怀里。不能吓到孩子。
“没有，妈妈没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爸爸……爸爸没有惹妈妈生气。”
我只是……害怕。害怕未知的风暴，害怕这刚刚看到一丝微光的平衡被再次打破，害怕我和豆豆会被卷入更深的漩涡。
那一晚，我几乎彻夜未眠。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心惊肉跳。手机就放在枕边，屏幕却始终漆黑一片。江野没有再打来，也没有任何信息。
这种死寂，比直接的冲突更让人不安。
第二天，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上班。刻意避开了可能遇到领导的路径，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
一整天都风平浪静。没有领导的第二次谈话，没有苏晴的再次出现，也没有任何来自江野的消息。
这反常的平静，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直到下午快下班时，我接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信息，来自一个几乎被我遗忘的号码——林管家。
【秦小姐，老爷请您方便时，回宅一趟，有要事相商。】
信息措辞依旧恭敬，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
江振宏找我？
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是江野昨晚做了什么吗？冲突已经爆发了？现在叫我去，是最后的警告？还是……？
无数个糟糕的念头闪过脑海。我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去，还是不去？
这像是一场鸿门宴。
但我知道，躲不过。如果江野已经为了我们和他父亲撕破脸，那我更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必须知道我和豆豆将面对什么。
我回复：【好。下班后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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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书房对峙（上）
再次踏入江家那栋气派的别墅，心情与上次家宴时截然不同。
没有了那份试图维持表面和平的客套，只剩下山雨欲来的压抑和警惕。
林管家等在门口，神色比以往更加肃穆，看到我，微微躬身：“秦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他引着我穿过空旷安静的客厅，走上铺着厚地毯的旋转楼梯。二楼的走廊幽深，两旁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却透着一股冷冰冰的气息。
书房的门虚掩着。林管家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江振宏低沉的声音：“进。”
我推门而入。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的书柜，另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后花园。江振宏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穿着深色的中式褂子，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脸色是病后初愈的苍白，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此刻正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让我心头猛地一跳的是，江野也在。
他就站在书桌前，背对着我，身姿挺拔如松，却又像一张拉满的弓，浑身散发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一触即发的戾气。地上，靠近他脚边的地方，有一些碎裂的瓷片和水渍，显然是不久前某种激烈冲突的痕迹。
听到开门声，江野猛地转过身。
看到我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有歉意，还有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决绝。他的嘴角有一小块不明显的淤青，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狼狈，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你怎么来了？”他几步走到我面前，下意识地想拉住我的手，又在半途停住，眉头紧锁，“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
“是我请秦医生来的。”江振宏放下手中的文件，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有些话，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比较好。”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江野挡在我身前的手臂，走上前，目光平静地迎向江振宏：“江先生，您找我？”
江振宏打量着我，眼神深邃难辨：“秦医生，坐。”
我没有动：“不用了，江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
我的不卑不亢似乎让他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没再坚持。
“看来，昨晚江野已经跟你通过气了。”江振宏靠向椅背，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昨晚在这里，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我看向江野，他紧抿着唇，眼神阴沉地盯着他父亲，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不说，我来说。”江振宏淡淡道，语气听不出喜怒，“他昨晚冲回来，像个疯子一样，质问我是不是给你施压，是不是纵容苏晴威胁你。他甚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瓷片，“砸了我最喜欢的乾隆青花瓷瓶。”
我的心猛地一缩。江野他……真的为了我们，和他父亲闹到了这个地步。
“他跟我说，”江振宏继续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嘲，“他这辈子，非你不娶。如果江家容不下你和孩子，他就脱离江家，放弃继承权。”
脱离江家？放弃继承权？
我震惊地看向江野。他站在那里，没有否认，眼神里的决绝说明了一切。
为了我和豆豆，他宁愿放弃他拥有的一切？这太疯狂了！
“江野！你……”我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我说到做到。”江野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他看着江振宏，一字一句，“爸，五年前，你毁了我一次。五年后，你休想再动她和我儿子一根汗毛！”
“混账东西！”江振宏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虽然大病初愈，但久居上位的威严瞬间爆发出来，书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为了个女人，你连家都不要了？江家几十年的基业，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是你们先不要我的！”江野低吼回去，眼眶赤红，“是你们用钱逼走她！是你们让我错过了儿子五年！现在又是你们，想用同样的手段把她逼走！在你眼里，除了利益和掌控，还有什么？！”
“你懂什么！”江振宏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江野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我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江家？不是为了你？！苏家能给我们带来的助力，是你能想象的吗？和秦屿在一起，除了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别人的嘲笑，还能有什么？！”
“我不需要！”江野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我不需要苏家的助力！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她！只要我儿子！”
父子二人如同两头发怒的雄狮，在书房里激烈地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我站在风暴的中心，看着这对同样固执、同样强势的父子为了我剑拔弩张，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有感动，为江野不顾一切的维护。
有担忧，为这彻底破裂的父子关系。
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似乎成了他们父子反目的导火索。
“够了。”
我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让书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
江野和江振宏同时看向我。
我抬起眼，目光先落在江振宏身上，语气平静无波：“江先生，首先，我很感激您当初支付了我父亲的手术费，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这笔钱确实救了他的命。这一点，我永远铭记。”
江振宏眼神微动，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其次，关于您和苏家的联姻计划，我没有任何兴趣，也从未想过要阻碍。我和江野之间的事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江家的利益无关。”
然后，我转向江野，看着他那双充满了血丝和执拗的眼睛，心里一阵刺痛。
“江野，”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你……谢谢你能为了我和豆豆，做到这一步。但是，我不需要你为我放弃什么，脱离家族，放弃继承权……这太沉重了，我承担不起。”
江野急切地想说什么：“秦屿，我……”
我抬手阻止了他。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我看着他，又看了看面色沉凝的江振宏，“争吵和对抗解决不了问题。豆豆还小，他需要的是一个安稳的环境，而不是看着他最亲的人互相伤害。”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江振宏身上，带着一丝恳求，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江先生，豆豆是您的孙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希望，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都不要影响到孩子。请给他一个……相对简单的成长空间。”
说完这些，我没再看江野，也没等江振宏回应，转身，径直走向书房门口。
我的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秒，轻声说：“我先走了。”
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并轻轻带上。
将那一室的狂风暴雨，关在了身后。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般敲打着耳膜。
我知道，我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对峙现场，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江野的决绝，江振宏的固执，苏家的虎视眈眈……这一切，都像一团巨大的迷雾，将我和豆豆紧紧包裹。
前路，依旧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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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决绝的代价
离开江家书房那令人窒息的战场，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感觉到双腿发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挣脱束缚。
江野嘶吼着要脱离家族的样子，江振宏暴怒拍桌的威严，地上碎裂的青花瓷片……一幕幕在我眼前晃动，像一场荒诞而激烈的默剧。
他说，他这辈子，非我不娶。
他说，如果江家容不下我们，他就放弃一切。
这些话，像投入心湖的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说不震动是假的。一个男人，愿意为你对抗他的整个世界，放弃他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这种近乎悲壮的决心，足以撼动任何女人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