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色丰收(2 / 2)

邓昌皱了皱眉,眼中却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冷光。他亲自上前,搀扶起几乎不省人事的周良,对众人道:“周良醉了,我扶他回房歇息。诸位尽兴!”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周良的后背上,那沾着泥污(或许是刻意沾上的)的手掌,在周良浅色的短褂上留下了一个模糊的掌印。

穿过喧闹的庭院,邓昌半扶半拖着周良,走进了那间熟悉的前院厢房。他将周良放倒在床上,周良立刻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脸埋在枕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和干呕声。邓昌站在床前,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眼神复杂,有愤怒,有鄙夷,最终都化为一片冰冷的杀意。他仔细检查了门窗,确认都已从内闩好,然后吹熄了桌上的油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夜更深了,宴席散去,帮工们各自回到旁边的院落歇息,邓家大院渐渐沉入死寂。只有秋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子时,万籁俱寂。

一条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周良的厢房外。正是去而复返的邓昌。他换了一身深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的眼睛。他侧耳贴在门上,仔细倾听着屋内的动静——只有周良沉重而断续的鼾声,以及偶尔因呕吐反射发出的微弱呛咳。

邓昌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鹿皮卷,缓缓展开,里面是几枚闪着幽冷寒光的特制银针,针尾带着细微的螺旋纹路。他取出一枚最细长的,用指尖捻了捻。然后,他像一只灵猫般,用一把薄如柳叶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拨开了房门的内闩。(他早已计算好,这种老式木门的门闩,从外部用巧劲可以拨开)。

“吱呀——”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却如同惊雷。邓昌动作一滞,屏住呼吸,再次确认周良没有反应后,才如一道青烟般闪身入内,并迅速反手将门虚掩。

屋内酒气与呕吐物的酸腐气混合,令人作呕。黑暗中,只能借助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勉强看到床上周良俯卧的轮廓。

邓昌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被他视为臂助、如今却给他带来奇耻大辱的长工。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精准地按住周良的后颈,固定住他的头部,右手拈起那枚冰冷的银针,对着风府穴的位置,运足指力,稳稳地、深深地刺了进去!

针入穴位,周良的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闷哼,随即彻底瘫软下去,连那微弱的鼾声也消失了。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残存着一丝生机。

邓昌拔出银针,用一块软布仔细擦拭干净,收回鹿皮卷。然后,他费力地将周良沉重的身躯翻转过来,使其保持俯卧姿势,脸深深埋入枕头。接着,他走到墙角,那里堆放着几袋尚未入库的稻谷(是他提前故意放在此处的)。他扛起两袋,重重地压在周良的背部。

做完这一切,邓昌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属于自己的痕迹,然后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厢房,消失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之中。

屋内,只剩下周良俯卧在床,被稻袋压迫着,呼吸越来越微弱,最终归于沉寂。那枚致命的银针,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