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选在了一个天朗气清的上午。位于江州城最繁华的清河大道上,新装修的“清岚苑”门前,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崭新的黑底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两尊石狮威风凛凛,身着统一青色短褂、精神抖擞的伙计们笑容可掬地迎接着八方来客。还未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清幽冷冽的茶香,混合着淡淡的奶香和甜点刚出炉的暖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大门敞开,内里景象更是令人眼前一亮。开阔的大厅窗明几净,桌椅摆放疏朗有致,中央那座精心修饰过的戏台上,正有请来的乐师演奏着清雅的古筝曲。二楼三楼的雕花栏杆后,是一个个悬挂着雅致名牌的包厢,帘幔低垂,私密性极佳。
最吸引人的,还是菜单上那闻所未闻的“天山雪青”茶,以及名为“奶茶”的新奇饮物,配上那些造型精巧、名称可人的小点心,立刻引发了城中富户、文人雅士,尤其是女眷们极大的好奇。
开业酬宾,人流如织。苏舟作为明面上的少东家,穿梭于宾客之间,应对得体。金算盘坐镇柜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韩铁衣则隐在暗处,确保秩序。一切都井然有序,生意火爆得出乎意料。
然而,树大招风,尤其是在这鱼龙混杂的江州城。
临近午时,大厅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伙约莫五六个歪戴帽子、敞着衣襟的彪形大汉,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径直占了最大的一张桌子。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人称“刀疤李”,是这条街上有名的泼皮无赖。
伙计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招呼。这伙人也不看菜单,胡乱点了一堆最贵的茶和点心,还要了两壶酒(清岚苑按苏浅浅要求,不主推酒水,但备有一些应景)。
东西上齐,这伙人风卷残云般吃喝起来,呼喝声响彻大厅,引得其他客人纷纷侧目。待到酒足饭饱,伙计陪着笑脸上前结账时,那刀疤李把眼一瞪,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唾沫横飞:
“结账?爷在江州城吃饭听曲儿,从来就没花过钱!怎么,你这新开的铺子,是不懂规矩,还是不给爷面子?”
伙计脸色一白,知道遇上找茬的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这位爷,小店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放你娘的屁!”刀疤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杯盘乱跳,“谁说赊欠了?爷说不用给,就是不用给!再啰嗦,信不信爷把你这店给砸了!”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跟着起哄,撸袖子瞪眼,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大厅里的客人都停下了交谈,胆小的已经悄悄往后缩。苏舟得到消息快步赶来,他虽然经历了不少事,但直面这种地头蛇无赖,还是第一次,脸色有些发青,正要上前理论。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威风,敢在清河大道上吃白食呢?原来是刀疤李你啊!”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年轻男声,从二楼楼梯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云纹锦袍、手持一柄泥金折扇的年轻公子,正慢悠悠地踱步下来。他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一股被富贵娇养出来的张扬与不羁,身后跟着两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长随。
一见此人,那刀疤李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脸上挤出几分谄媚的笑:“原……原来是宋小公子!您老人家也在这儿?小的们不知,打扰了您的雅兴,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