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夜宴上萧景致当众宣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京城。苏碗之名,不再仅仅是“咖啡大家”或“制香妙手”,更是被安王殿下亲口认定的未来王妃。一时间,苏府门槛几乎被前来道贺、攀附的各方人马踏破。
然而,皇家婚事,终究需经圣裁。即便萧景致态度明确,若无皇帝陛下最终首肯,一切仍是未知之数。
这日,宫中传来旨意,宣苏碗入宫觐见。传旨的内侍态度恭敬,但苏碗心知,这恐怕是决定她命运的关键时刻。婉娘忧心忡忡地为她整理衣饰,苏承业亦是面色凝重。
“碗儿,御前奏对,务必谨言慎行……”苏承业叮嘱道。
苏碗握住父母的手,微微一笑,目光沉静:“爹,娘,放心。女儿晓得轻重。”
她今日特意选了一身端庄而不失雅致的宫装,颜色是稳重的秋香色,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既不过分华丽惹眼,也不显寒酸失礼。
踏入御书房,依旧是那股熟悉的、令人屏息的威压。皇帝端坐于御案之后,目光如炬,打量着跪伏在地的苏碗。安王萧景致并未在侧。
“平身。”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陛下。”苏碗依言起身,垂首恭立。
“苏氏女,”皇帝缓缓开口,“安王于朕前,力陈汝之才德,言汝于漕运新政有功,于咖啡官引有益,品性端淑,堪为王妃。朕,亦闻汝名久矣。”
苏碗心念电转,皇帝此言,是肯定也是审视。她不敢怠慢,恭声回道:“陛下谬赞,民女愧不敢当。咖啡官引能有所成,全赖陛下圣明,安王殿下推行有力,信州周大人及诸多同僚鼎力相助,民女不过尽绵薄之力,实不敢居功。”
她将功劳归于上意与众人,姿态放得极低。
“哦?”皇帝挑眉,“朕听闻,那咖啡初入大周,颇多非议,乃至有‘妖物’之说。汝一介女子,是如何应对,直至今日局面?”
苏碗知道,这是皇帝在考察她的心性与能力。她略一沉吟,从容答道:“回陛下,草木本无分域界,能为国为民所用便是良材。咖啡初入,确有非议,民女以为,堵不如疏。故民女一面于信州悉心培育,精研其性,以实证其提神醒脑、不伤地利之效;一面借漕运之便,使万千漕工亲身体验,以口碑破流言;后又于士林雅集、宫廷斗香中,展其风雅一面,消其‘异域粗鄙’之嫌。民女深信,利国利民之物,纵有波折,终将得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