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童们清脆嘹亮的吆喝声响彻大街小巷。百姓们纷纷被吸引,争相购买这份特殊的“号外”。
报纸头版,用最大号的字体刊登了李世民亲自审定的诏书摘要:
“朕闻:夫妇为人伦之始,子嗣乃家国之本。近亲联姻,其害深远,易生孱弱痴愚之后,非唯家门不幸,实损国家元气,残害大唐根基!朕心恻然,特颁此令:凡五服之内血亲,严禁婚配!已写入《贞观律·户婚律》,永为定例!望天下臣民,深体朕意,遵行勿违!尔等子民,皆为朕之赤子,国家之栋梁,务必珍之重之,护之佑之!钦此!”
诏书下方,还附有百骑司调查整理的一些触目惊心的案例和数据,用浅显易懂的文字说明了近亲结婚的巨大危害。
街头上,顿时议论纷纷:
“哎呀!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们村那老张家表兄妹成亲连生了两个傻儿子!原来是这个道理!”
“陛下圣明啊!这可是积德行善、造福万代的大好事啊!”
“朝廷连这个都管?还真是…为民着想啊!”
“得赶紧回去告诉二婶!她还想把她闺女说给她亲外甥呢!这可不行了!”
法律的威严与科学的道理相结合,通过《大唐民报》这强大的舆论机器,开始迅速而有力地冲击和改变着千百年来人们习以为常的旧俗。
河东道,某州县。
魏征带领的新政推行团队,正如火如荼地开展工作。清丈田亩、登记人口、宣讲新政、分发新粮种…一切都按部就班,却比预想中顺利得多。
李承乾小脸上沾着泥土和汗水,正有模有样地帮着胥吏给农户登记造册。他忙里偷闲,跑到魏征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仰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魏师,好奇怪啊…”他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刚到的时候那些本地的乡绅员外还有几家据说是什么崔家、郑家的旁支看我们的眼神都躲躲闪闪的好像不太乐意。怎么这几天突然都变了个样?不仅主动配合清丈还主动出人出钱帮着我们修葺学堂疏通水渠?这…这变得也太快了吧?他们…他们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魏征闻言,停下手中的笔,看着眼前一片热火朝天、官民“和谐”的景象,那古板严肃的脸上,竟也难得地露出一丝复杂而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指着远处几个正指挥家仆帮忙搬运木材的乡绅,低声道:“殿下,他们…不是打坏主意。他们啊…这是被打疼了也学聪明了。是长安城的陛下和秦王殿下帮我们把最难啃的骨头先给敲碎了碾顺了。”
“啊?”李承乾眨巴着眼睛,更加迷惑了,“父皇和…和王叔在长安…是怎么敲碎骨头的?他们…又没来这里…”
魏征抬头,望了望长安的方向,目光深邃,轻声道:“有时候治国平天下未必需要亲至每一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雷霆够了雨露…自然也就顺畅了。殿下您日后…会明白的。”
“现在我们只需趁着这股东风加快速度把陛下的恩泽把新政的好处实实在在落到每一户百姓头上!这才是最重要的!走吧殿下那边还有几户等着我们去登记呢!”
说着,魏征拉着仍在苦苦思索“雷霆雨露”之间关系的小太子,再次投入到了繁忙的基层事务之中。
新政的齿轮,在经历了最初的阻滞后,因为来自顶层的强力清算与震慑,开始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加速运转起来。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