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然阁栖凤院的药香尚未散尽,临安城的钟声便骤然响起——三长两短的鸣响,是神眷国皇室特有的“国丧之音”。
辰十扶着窗棂起身,望着皇城方向升起的白幡,心中咯噔一下,皇帝殷瑞,终究没能熬过去。
不出半日,宫中信使便抵达烟然阁,一身素白丧服的小太监跪在庭院中,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于今日辰时驾崩,太子殿下遵遗诏继位,特召圣女辰十即刻入宫,主持先皇丧仪。”
圣女主持皇室丧仪是百年来的规矩,但辰十一想起殷凌死在密室的模样,想起达瓦贵妃看向她时复杂的眼神,心中就隐隐感到不安。
苏千织按住她的手腕,狐耳在发间微微颤动:“我与你一同去,现在宫里怕是不太平。”
虞寻也颔首附和,蛇形软剑悄然滑入袖中:“烟然阁的护卫已在宫门外候着,若有异动,我们立刻带你走。”
宫车驶入皇城时,街道两侧已挂满白幡,宫娥太监皆身着素服,低垂的眉眼间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刚踏入灵堂,便见新皇殷恒身着孝服,面色凝重地立在灵前,而达瓦贵妃——现在是贵太妃,跪在一侧,一身白衣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目光扫过辰十时,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圣女来了。”新皇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却难掩疲惫,“先皇驾崩前曾说,祈福大典突发异象,恐是上天示警,需圣女诵经三日,为皇室祈福,安抚民心。”
辰十刚要应下,贵太妃突然猛地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厉声喝道:“祈福?若不是她!凌儿怎会失踪?先皇怎会气急攻心驾崩?!”
她凄厉的哭声在灵堂回荡,“这女人是灾星!是她害死了我的儿子,害死了陛下!今日若不处死她,我达瓦族绝不善罢甘休!巫族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们!”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达瓦族掌控着西境的军马,而巫族虽隐世,却与达瓦族素有往来,若真要发难,神眷国恐怕会迎来百年间的第一次内乱。
新皇的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扫过阶下的官员,又落在辰十身上,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贵太妃所言,并非全无道理。祈福大典突生变故,先皇驾崩、四皇子失踪,圣女身为仪式主持者,难辞其咎。”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朕念及烟然阁历代有功于社稷,暂不追究,但需圣女留在宫中闭门思过,待查明真相,再作处置。”
这看似宽宥的处置,实则是将辰十软禁。
苏千织立刻上前一步,黑色裙摆在灵堂的素白中格外刺眼:“陛下三思!辰十是烟然阁圣女,按规矩需回阁中修行,岂能随意软禁?更何况,四皇子失踪与祈福大典无关,强行牵连圣女,恐伤了烟然阁与皇室的情谊!”
虞寻也上前半步,周身妖气隐隐浮动:“烟然阁执掌监察之权,不受州府管辖,陛下此举,是要违背先皇遗训吗?”
新皇的脸色愈发难看。他自登基以来,便不满烟然阁凌驾于皇权之上。各州府官员皆需受烟然阁监察,甚至连皇室宗亲犯错,烟然阁也能直接处置。如今贵太妃以巫族、达瓦族相逼,恰好给了他打压烟然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