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之事终究没能让玄夜如愿。
玄夜在朝堂上硬撑了半个月,驳回了二十七封泣血死谏的奏折,甚至将顾英,裴长明等人罚俸三月,却终究抵不过群臣“以死相谏”的架势。孙太后更是在佛堂枯坐不起,扬言“若皇上执意立乐安为后,她便即刻削发为尼”。
最终,李德芳在早朝时宣读了一道含糊其辞的旨意:“后位暂空,余事待议。”话音落下时,玄夜坐在龙椅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殿内的寂静比斥责更让人窒息。
这场因立后产生的矛盾,以玄夜完败的结果,草草收场。
乐安从那日玄夜负气离开后,就再没见和他说上过话。
玄夜不再每日一有空就往公主府跑,养心殿的灯也常常亮到天明,奏折堆积如山,连李德芳都不敢轻易提及“长公主”三个字。偶尔在御花园撞见乐安,他也只是颔首示意,目光冷得像结了冰的湖,转身便走,留下乐安站在原地,看着他明黄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乐安不由得也生起闷气来,冷战就这样开始了。
于是乐安也默契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碰面的场合。她把公主府的管事权交给白纸,自己则成了四处奔波的“大忙人”。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稻叶上时,她已蹲在农庄的试验田里,看着农官们收割新培育的“两季稻”。
金黄的稻穗压弯了秸秆,老农官捧着谷粒笑得满脸皱纹:“公主您瞧,这第二季的收成虽比头季少些,却也够百姓多存半年的粮!”
乐安伸手捻起一粒,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鼻尖萦绕着谷物的清香,心里却空落落的——往常这个时候,玄夜总会提着食盒来,蹲在田埂上和她一起啃桂花糕,听她畅想秋收时的盛况。
午后的市舶司码头,风带着咸腥味扑面而来。乐安踩着跳板登上正在建造的“福船”,木匠们正按照新画的图纸安装船帆,看起来再过不久就可以完工了。
“公主,这船真能多载三百石货物?”造船老师傅摸着新钉的木板,眼里满是惊叹。
乐安望着船底的防水舱设计,忽然想起玄夜曾说“等船造好,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船舱发呆。
回到公主府时,往往已是暮色四合。乐安顾不上梳洗,径直扎进造物院。最近她迷上了磨“凸镜”——从市舶司找来的水晶料被工匠们反复打磨,制成中间厚边缘薄的镜片,在阳光下能将光点聚成一团,引燃干燥的棉絮。
“再磨薄些,焦点还能更集中。”乐安用卡尺量着镜片的弧度,努力回想着前世望远镜的样子,“若能做成可调节的伸缩支架,定能放大远处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