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的钟声撞碎了临安城的晨雾,太和殿的金砖在晨光里泛着冷光。玄夜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躬身的群臣,指尖在明黄奏折上轻轻一点。
“朕今日有一事宣布。”他的声音透过寂静的大殿传得很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欲拟旨,册封乐安长公主赵彦君为后,择吉日举行大婚。”
话音未落,殿内霎时掀起惊涛骇浪。右相裴长明第一个出列,花白的胡须剧烈颤抖:“皇上三思!长公主虽有大功于社稷,可终究是前朝宋室遗孤,且有先帝遗诏在前。若立她为皇后,恐难服众!”
左相顾英紧随其后,叩首的动作带着刻意的决绝:“皇上!长公主是您名义上的小姑姑,此乃乱伦之举!传扬出去,必遭天下人耻笑,动摇国本啊!”
群臣纷纷附和,反对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有老臣以头撞地,泣血劝谏;有宗室王爷厉声斥责,言辞凿凿。唯有裴衡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却始终未发一言——他看着御座上少年天子眼底的偏执,忽然想起多年前在造物院,他也是这样看着长公主。
玄夜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越攥越紧,指节泛白:“乐安的功绩,诸位有目共睹。她的身份,朕早已昭告天下。至于‘小姑姑’之名,不过是皇祖父当年的权宜之计,何来乱伦之说?”
“可天下人不会这么想!”礼部尚书声音发颤,“百姓只知长公主是先帝的养女,是您的长辈!皇上若执意如此,怕是连刚安稳的民心都要动摇!”
朝堂争论不休,玄夜说了句“此时容后再议”,就憋着一口气退了朝。刚用过晚膳,凤梧宫的内侍匆匆来报,说孙太后在凤梧宫候着,请皇上即刻过去。
玄夜心想一定是立后的事传到太后耳朵里了,没准其中就有那些老臣的手笔。于是赶紧命李德芳带上一份太后最喜欢的杏仁酪,急急忙忙来到凤梧宫。
凤梧宫的佛堂里,檀香缭绕。玄夜到的时候,看见乐安正跪在地上,神色平静。孙太后坐在蒲团上,手里的念珠转得飞快,却不看他。玄夜愣了一下,将李德芳手中的食盒拎过来放在桌子上。
“母后,别念经了,快来尝尝御膳房新制的杏仁酪。我还特意叫他们多放了您最爱的干桂花。”
玄夜殷勤地将杏仁酪摆好,这才装作好像刚发现乐安的样子,表情诧异的说:“小姑姑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玄夜说着伸手就要将乐安拉起来。
“殷玄夜!”太后忽然怒喝一声,将念珠重重摔在了玄夜脚下,珠子瞬间四散开来。
“你当真要娶乐安?”孙太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痛心,“她是你小姑姑!是你皇祖父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儿!你让我百年后,如何去见先帝和你父亲?”
乐安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孙太后打断:“乐安,你是个好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可你怎能纵容玄夜胡来?他是天子,一言一行都关乎社稷,你怎能……”
“母后,乐安的身世并非您想的那样。”玄夜试图解释,却被孙氏摆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