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的爆笑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多面体(标哥)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冰柠檬(凝儿)伏在他肩头,肩膀还在微微抽动。艾雪(妙云)整个人埋在艾克(四哥)怀里,笑得浑身发软,偶尔抬起头,那张明媚的脸庞因为大笑和羞涩而染着醉人的红霞,发间的永生花环都跟着轻轻颤动。艾克一手揽着她,一手扶着额角,脸上是罕见的、无可奈何的纵容笑意,那属于燕王的凛冽气场被这温馨的“群嘲”彻底冲散,只剩下一丝被揭了老底的窘迫和对兄嫂“为老不尊”的无声控诉。
星河在头顶无声流淌,瑰丽的紫色星云缓缓舒卷,将柔光洒在笑作一团的四人身上。餐后水果的清甜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混合着尚未散尽的佳肴余韵,构成一幅名为“家人团聚”的温暖画卷。
就在笑声渐歇,气氛重归温馨慵懒之际,多面体(标哥)忽然又推了推他那滑到鼻尖的智能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一种“恍然大悟”和“不怀好意”交织的光芒。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绝妙的宝藏,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目光灼灼地投向正努力恢复“首席科学家”威严(虽然效果甚微)的艾克。
“哎呀!”多面体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夸张的惊叹,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吸引过来,“刚才光顾着说四弟妹(他促狭地朝艾雪眨眨眼)的‘丰功伟绩’了,差点忘了咱们这位英明神武的燕王殿下(他故意拖长了这个尊称),四弟你自个儿的光辉岁月,那也是……啧啧啧,精彩纷呈啊!”
艾克揽着艾雪的手臂几不可察地一僵,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眯起眼,警惕地看向自家大哥:“朱标,你又想说什么?”连“大哥”都不叫了,直接点名前世名讳,警告意味十足。
冰柠檬(凝儿)也瞬间坐直了身体,眼睛亮得惊人,充满期待地看着多面体:“标哥?快说快说!四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丰功伟绩’?”前世作为太子妃,她自然知道燕王朱棣骁勇善战、雄才大略,但少年时的顽劣?这可是绝密档案!
艾雪(妙云)也从艾克怀里抬起头,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狡黠,看向多面体。她前世嫁给朱棣时,他已是威名赫赫的藩王,少年往事,她也只零星听过些模糊传闻。
多面体(标哥)无视了艾克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追忆往昔的姿态,手指在空中虚点,仿佛在调取尘封的记忆数据库:
“话说咱们这位燕王殿下,在就藩北平、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塞王之前,在应天城,在父皇眼皮子底下,那可真是……活力四射,精力旺盛得无处安放啊!”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胃口,看着艾克越来越黑的脸色,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开始爆料:
“爬树——那都是家常便饭!皇宫后苑那几棵百年老松,哪一棵没被他征服过?蹭得一身松油,袍子刮破是常有的事。掏鸟窝——技术堪称一绝!专挑那种筑在高枝、守卫森严的,有一次为了掏一窝据说叫声特别稀罕的画眉雏鸟,差点从树上栽下来,把当时路过的李景隆(他提了一个明朝勋贵子弟的名字)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跑去喊侍卫!”
“噗……”冰柠檬(凝儿)第一个没忍住,捂着嘴笑出声,肩膀又开始抖。她想象着那个后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令行禁止的燕王殿下,少年时像个野猴子一样挂在树上掏鸟窝的样子,强烈的反差让她忍俊不禁。
艾雪(妙云)也“啊”了一声,惊讶地看向艾克,眼神里充满了新奇的笑意:“四哥!你……你还有这本事?”她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少年朱棣灰头土脸、怀里揣着几只叽叽喳喳小鸟的模样,又看看身边这位高大沉稳、掌控星球防御系统的首席科学家,强烈的对比让她嘴角疯狂上扬。
艾克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骨节都有些泛白。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别急啊,四弟,精彩的还在后头呢!”多面体(标哥)像是没看到他的警告,反而更来劲了,身体前倾,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着十足的戏剧性,“逃学!这才是重头戏!”
“噗——咳咳!”这次连艾雪都呛到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多面体,又看看身边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艾克,“逃……逃学?四哥?”她实在无法将“逃学”这个词和眼前这个严谨自律到近乎刻板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冰柠檬(凝儿)更是笑得直拍桌子:“天哪!燕王殿下逃学?为了什么?该不会也是为了掏鸟窝吧?”
“猜对了一半!”多面体(标哥)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虽然没发出声音,但动作极其到位,“是为了斗蛐蛐!”他掷地有声地抛出答案,随即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咱们这位四殿下,少年时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虫痴’!听说城南郊外出了只‘铁甲将军’,勇猛无比,连赢十几场!他心痒难耐,可那天偏偏是宋濂老夫子(明朝大儒)讲《大学》的日子,枯燥得要命。于是乎……”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着艾克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趁着课间休息,他伙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多面体用了戏谑的语气),一个假装肚子疼要如厕,一个负责在门口望风,他自己则身手矫健地从学堂后窗翻了出去!一路飞奔至城南,在人堆里挤了半天,终于看到了那只威风凛凛的‘铁甲将军’。结果……”
“结果怎么样?”艾雪和冰柠檬异口同声地问,完全被这“燕王秘史”吸引了。
“结果啊,”多面体(标哥)摇头晃脑,一脸“痛心疾首”,“他看得太入迷,忘了时辰!等想起来要回去,宋夫子早讲完了课,正满学堂找人呢!父皇(朱元璋)得知后,勃然大怒!把他揪到奉先殿(明朝皇宫中祭祀祖先的宫殿),好一顿训斥!罚他抄《孝经》一百遍!抄得他手腕子都肿了,后来看见蛐蛐罐子都条件反射地想吐!”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亲眼所见。
“哈哈哈哈——!”冰柠檬(凝儿)和艾雪(妙云)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冰柠檬笑得直抹眼泪:“我的天!抄《孝经》抄到看见蛐蛐就想吐?哈哈哈!标哥,你这‘告状’告得也太损了!”她完全代入了前世太子妃的角色,仿佛在听丈夫讲小叔子的糗事。
艾雪更是笑得伏在艾克肩上直不起腰:“哈哈哈……四哥……原来……原来你还有这么‘光辉’的斗蛐蛐历史……哈哈哈……还抄《孝经》一百遍……”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手指紧紧抓着艾克的胳膊。
艾克此刻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简直是五彩斑斓的黑!额角隐隐有青筋在跳动。他看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兄嫂和爱妻,听着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童年糗事被大哥添油加醋地抖落出来,一股混合着羞愤、无奈和“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悲愤感直冲脑门。他猛地一拍桌子(力道控制得刚好,没打翻东西),霍然起身,指着多面体,声音都气得有点变调:
“朱!标!你够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提它作甚!还添油加醋!”他简直要气笑了,“什么‘狐朋狗友’?那是徐增寿(徐达之子,徐妙云之弟)、李景隆他们!什么‘铁甲将军’?那是只难得的‘蟹壳青’!还有,我那是……那是去体察民情!了解市井百态!”他试图用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辩解,但那微红的耳根和略显急促的语气,彻底暴露了他的心虚和羞恼。
“体察民情?体察到蛐蛐罐子里去了?”冰柠檬(凝儿)擦着笑出的眼泪,毫不留情地补刀,“四弟,你这‘体察’的方式可真是别具一格啊!哈哈哈!”
艾雪(妙云)也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和笑出的泪花,她故意眨巴着大眼睛,用一种天真无邪又带着促狭的语气问道:“四哥,那……体察完民情,被父皇罚抄《孝经》的时候,手腕子……真的很疼吗?”她说着,还故意伸出自己的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
艾克看着艾雪那故意气人的小模样,再看看旁边笑得毫无形象的兄嫂,那股憋闷的怒气突然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噗”的一声泄了个干净。他认命般地闭了闭眼,长长地、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他伸手,带着一点“惩罚”的意味,用力揉了揉艾雪的头发,把她精心梳理的发髻揉得微乱,惹得艾雪娇嗔地“哎呀”一声。
“你们……”艾克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语气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和一种被至亲之人“拿捏”得死死的认命,“……你们三个,真是……”他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最终只能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花草茶,一饮而尽,仿佛要浇灭心头的“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