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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暗囚牢里的炽热告白(1 / 2)

黑暗,冰冷,窒息。艾克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不是因为灼热,而是因为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仿佛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凝成了冰刺。他蜷缩着,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环抱着怀里的人。艾雪,他名义上的助手,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此刻像一块浸透了寒冰的玉石,正一点点失去最后那点微弱的暖意。

这里是黑暗星球最深处的寒狱。墙壁、地面、头顶那低矮得几乎压碎脊梁的穹顶,全都是一种奇异的深黑色金属,触手滑腻而冰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令人绝望的低温。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如同水银。唯一的光源,是嵌在远处通道顶端、每隔数十米才有一盏的幽绿色应急灯,光线微弱而惨淡,只能勉强勾勒出物体狰狞的轮廓,将他们的影子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拉长、扭曲,如同在地狱边缘挣扎的鬼魅。更深处,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偶尔传来几声金属构件因极寒而收缩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或是某种遥远管道里液体缓慢流动的、粘稠而沉闷的汩汩声,每一次都让艾克的心跳漏掉半拍。寂静是这里最恐怖的噪音,它放大了每一次牙齿打颤的声响,放大了每一次心脏在胸腔里狂乱搏动的轰鸣。

几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还历历在目,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噩梦。快乐星球那永远洋溢着柔和光芒和欢快旋律的天空,被撕裂了。巨大的、带着狰狞撞角和喷射着污浊尾焰的黑暗星球战舰,如同食腐的秃鹫群,毫无征兆地撞破了空间屏障。刺耳的、足以撕裂神经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每一个角落,取代了往日流淌的轻松旋律。多面体那张总是带着沉着睿智表情的脸,第一次被一种近乎撕裂的凝重所取代,他嘶吼着指令,手指在控制台上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冰柠檬紧紧跟在他身边,她那双映着快乐星球的湛蓝眼眸里,此刻只有燃烧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纤细却爆发力惊人的身影穿梭在闪烁的红色警告灯之间,协助多面体启动着一道道应急防护屏障。笨笨和聪聪,那两个他们亲手创造的、永远吵吵闹闹的机器人,此刻也爆发出惊人的能量。笨笨那圆滚滚的身体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敏捷,一次次挡在冰柠檬身前,用身体硬抗能量光束的冲击;而聪聪,那个平日里总被笨笨嘲笑“死板”的女孩,她的计算核心运转到了极限,冷静得近乎残酷地分析着入侵者的弱点,并精准地调动着实验室里所有可用的防御系统。艾克和艾雪背靠着背,汗水浸湿了他们的额发,粘在皮肤上带来一片冰凉。艾克紧握着他那柄特制的能量增幅器,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刺目的电弧;艾雪则操控着精密的能量场干扰仪,试图扰乱敌方武器的锁定。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心灵感应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对方的意图、下一个动作,甚至一丝微弱的恐惧或决心,都如同电流般在彼此的意识里瞬间传递。他们看到了多面体被一道强大的冲击波狠狠撞飞,撞在金属墙壁上发出沉重的闷响;看到了冰柠檬尖叫着扑过去,用自己的能量护盾试图为他抵挡后续的攻击;看到了笨笨的一条机械臂在刺眼的爆炸闪光中被齐根切断,零件冒着黑烟四处飞溅;看到了聪聪的计算核心过载报警,身体冒出丝丝白烟,却仍死死守在主控台前……

然而,黑暗的力量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无穷无尽。一道诡谲的能量束如同毒蛇般绕开了他们密集的防御网,精准地捕捉到了艾雪因过度消耗精神力而出现的一刹那迟滞。艾克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他看到了艾雪脸上瞬间的惊愕,随即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拽离地面,向着那艘悬浮在空中的、如同深渊巨口般的黑色登陆艇飞去。“艾雪!”艾克目眦欲裂,那一声呼喊撕心裂肺,带着所有的不甘与恐惧。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所有防御,不顾一切地扑向那道正迅速收拢的能量束,试图抓住艾雪的手。冰冷滑腻的能量包裹住他的手臂,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瞬间将他一同拖离了地面。视野在急速上升中旋转、模糊,最后看到的,是下方实验室里,多面体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冰柠檬死死按住,笨聪二人在一片狼藉中徒劳地对着空中射击的绝望画面。然后,便是绝对的黑暗和失重,以及登陆艇舱门关闭时那沉重的、如同敲在心脏上的“哐当”巨响。

冰冷粗糙的金属地面透过单薄的衣物,贪婪地汲取着艾克身体里仅存的热量。他的手臂早已麻木,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反而收得更紧,几乎要将艾雪整个嵌入自己的身体。艾雪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颈窝,每一次微弱而急促的呼吸都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嘶嘶声,喷出的气息吹拂在艾克的下颌,那温度低得让他心惊肉跳。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抑制的抽搐,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骨骼细微的摩擦声。

黑暗星球的手段阴毒无比。他们不知从何处获取了艾雪身体偏寒的体质信息,在抓捕后不久,就强行给她注射了某种基因药物。那针剂,艾克永远忘不了,是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深蓝色,在惨白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注射器冰冷的针尖刺入艾雪手臂时,她只是闷哼了一声,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艾克,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药物生效的速度快得可怕。仅仅几个小时后,艾雪原本只是偏凉的体温就开始急剧下降。而更致命的是,她的生理期就在这地狱般的时刻降临了。双重打击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她的生命之火上。那本应只是不适的生理反应,在基因药物的催化下,被放大成了酷刑。她开始剧烈地腹痛,每一次痉挛都让她蜷缩得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又很快在低温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她开始不受控制地感到刺骨的寒冷,那寒冷仿佛是从骨髓深处钻出来的,冻得她牙齿咯咯作响,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飘忽不定。

艾克看着她受苦,心像被无数把冰刀反复切割。他徒劳地搓揉着她冰冷的手脚,试图摩擦生热,可她那细腻的皮肤上却诡异地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他的每一次揉搓都像是在打磨一块坚冰。他只能更紧地抱住她,用自己的胸膛去贴近她冰冷的后背,用自己的体温去对抗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越来越冷,颤抖的频率却在渐渐减弱——这不是好转,而是身体机能正在被寒冷和痛苦一点点冻结、熄灭的征兆!

“艾雪…艾雪…坚持住…”艾克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一遍遍在她耳边低语,更像是在祈求某种渺茫的奇迹。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她冰冷的额角,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刺骨的麻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生命的活力正在飞速流逝,如同指间抓不住的流沙。那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这囚室一样冰冷的黑暗,几乎要将他吞噬。

艾雪的身体猛地一阵更剧烈的抽搐,随后,那微弱的颤抖彻底停止了。她的身体变得异常僵硬,呼吸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艾克的心骤然沉到了冰点,仿佛连血液都凝固了。他惊恐地低头,借着远处幽绿灯光投下的微弱惨光,他看清了怀中的景象:艾雪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覆盖着一层诡异的青灰,嘴唇彻底失去了血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深紫色,唇瓣上甚至裂开了几道细细的血口,凝结着暗红的冰晶。她的眼睑紧闭,长长的睫毛上也结满了细小的冰珠,如同冬日里凝固的泪痕。最让他魂飞魄散的是,在她露出的脖颈、手背上,竟也覆盖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薄薄的霜花!那冰冷的白色在她青灰色的皮肤上蔓延,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艾雪——!”艾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像濒死野兽的哀鸣。他猛地收紧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死死箍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从她体内流逝。巨大的恐惧瞬间击溃了他连日来强撑的堤坝。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却在接触到艾雪冰冷的额角前,就已经冻成了冰凉的泪痕。

“笨蛋…艾雪…”他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撕扯出来,带着滚烫的泪水和彻骨的绝望,断断续续地砸进这冰冷的死寂里,“你…你醒醒…别睡…求你…别睡…”他语无伦次,徒劳地摇晃着她冰冷的身体,试图唤回一丝回应,却只换来一片更深的死寂。

极度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灌满他的四肢百骸,那被囚禁以来一直强行压抑的、积攒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在这濒临失去的临界点轰然爆发。他抱着艾雪冰冷的身体,像是抱着自己碎裂的世界,那些深藏心底、从未敢宣之于口的炽热情感,如同火山熔岩般冲破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混着滚烫的泪水和绝望的哽咽,汹涌地倾泻而出。

“你知道吗…笨蛋…我其实…”他哽咽着,下巴抵在艾雪冰冷僵硬的发顶,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渗进她的发丝里,瞬间变得冰凉,“我其实…也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他用力吸着鼻子,试图压下喉咙里的硬块,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比…比喜欢多面体大哥还要多…比喜欢笨笨聪聪还要多…多得多…”他笨拙地、急切地表达着,词汇匮乏得像个孩子,唯恐此刻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

“多面体…和冰柠檬姐…他们公布恋情的时候…”艾克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回忆的恍惚和浓得化不开的艳羡,“我…我站在人群里看着…看着多面体大哥看冰柠檬姐的眼神…看着冰柠檬姐脸红的样子…我就在想…就在想…”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带着金属锈味的空气,仿佛要积蓄最后的勇气,“我多想…多想也有那么一天…我也可以…可以像多面体大哥那样…站在所有人面前…大声地告诉他们…艾雪…是我的…”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耗尽力气吼出来的,带着少年人最纯粹、最滚烫的渴望,却又在吼完后瞬间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声音再次低哑下去,带着无尽的悔恨,“我多期待…向你公布关系的那一天…笨蛋…我是不是…是不是太懦弱了…一直不敢告诉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终于冲破了他最后的防线,带着一种泣血的决绝和最深沉的眷恋,重重地落在艾雪冰冷的耳畔,“艾雪…我爱你…听得到吗?我爱你…等我们…等我们胜利了…好不好?我们一起…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们回家…回快乐星球…或者…或者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你答应我…答应我啊…”他一遍遍重复着,声音从嘶吼到近乎哀求的呓语,像是对神明的祈祷,又像是对怀中冰冷人儿的最后挽留。他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都渡入她冰冷的躯体,去点燃那微弱的火种。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滴落在艾雪冰冷的脖颈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又迅速被寒意冻结。他不在乎自己的狼狈,不在乎这绝望的处境,此刻,他只想让她知道,他爱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在快乐星球明亮的实验室里,在吵吵闹闹的笨笨聪聪的环绕下,在那些她递给他工具、帮他计算数据、或是对他露出狡黠笑容的每一个瞬间,这份爱意早已深植骨髓,融入了每一次心跳。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也从未如此恐惧于它的无望。

艾克沉浸在巨大的悲恸和不顾一切的表白中,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只能更紧地将脸埋进艾雪冰冷的发间,绝望地感受着她生命流逝的冰冷。他全身心都在呼喊,在祈祷,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到——

就在他带着哭腔,一遍遍说着“我爱你…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他怀中那具冰冷僵硬的身体,极其细微地、极其艰难地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不是无意识的颤抖。

是艾雪那只被他紧紧攥在掌心、冰冷得如同冰块般的右手。她冻得青紫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弯曲了一下。

那微小的动作,微弱得如同蝴蝶濒死前的最后一次振翅,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冰面。然而,对于一直紧握着它、全身感官都集中在艾雪身上的艾克来说,这轻微到极致的动作,却无异于一道撕裂无尽黑暗的惊雷!

艾克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哭诉和呓语瞬间卡在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冲破肋骨。他屏住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掌心,死死地盯着艾雪那只被他包裹着的手。

时间仿佛在冰冷的囚室里凝固了。一秒…两秒…三秒…就在艾克几乎要以为那只是自己极度绝望下的幻觉时——

艾雪那根青紫色的食指,再一次,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用尽灵魂力量的艰难,又弯曲了一下。这一次,动作比刚才更清晰了一点点,指尖甚至极其轻微地,在他布满冷汗的掌心,蹭了一下。

不是幻觉!

艾克猛地倒抽一口冷气,那冰冷的空气呛进肺里,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但他完全顾不上。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汹涌的熔岩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悲伤和绝望,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将目光投向艾雪的脸。

依旧是那张覆盖着霜花的、青灰死寂的脸。眼睑依旧紧闭,睫毛上的冰晶也没有融化。

但是……

艾克的目光骤然凝固在她发间。

艾雪那头乌黑的长发,因寒冷和虚弱而失去了光泽,此刻却有一处地方,正悄然发生着变化。就在她左耳上方,那朵一直被艾雪珍视、戴在发间、由艾克在地球时亲手编织的永生花环——那用特殊星域植物处理过、永不凋零的淡紫色小花组成的精致头饰,此刻正散发出极其微弱、极其柔和的莹白色光芒!

那光芒非常非常淡,如同萤火虫在浓雾中闪烁,若有若无,仿佛随时会被周围沉重的黑暗吞噬。它并非照亮了囚室,更像是在艾雪乌黑的发丝间,悄然晕开了一圈朦胧而圣洁的光晕。光线柔和地拂过艾雪冰冷的脸颊,拂过她青灰色的皮肤和凝结着冰晶的睫毛,仿佛在无声地对抗着这彻骨的严寒。

艾克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微弱的光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血液似乎重新奔流起来,带着滚烫的温度。他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就在这时,艾雪那两片冻裂的、深紫色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只有唇瓣极其细微的开合,牵扯着上面凝结的暗红冰晶,带来一丝几不可见的纹路变化。

艾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连呼吸都彻底停滞。

紧接着,那干裂的唇瓣又翕动了一下。这一次,动作似乎稍微明显了一点点。

艾克猛地俯下身,将自己的耳朵几乎贴到了艾雪的唇边,用尽全部心神去捕捉那可能存在的、比羽毛还轻的气息。

在一片死寂的冰冷中,在远处幽绿灯光映照下、在发间永生花环那微弱却坚定的柔光笼罩里,一丝极其微弱、极其微弱的气息,如同游丝般从艾雪唇间逸出,带着冰寒,却奇迹般地没有被冻结在空气里。

“……我…也…爱…你……”

每一个字都轻得如同叹息,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用尽了她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量。那声音微弱得几乎不存在,艾克却听得如同惊雷贯耳!

“……艾…克…”

最后那个破碎的、带着无尽依赖的称呼,终于彻底击溃了艾克所有的防线。

巨大的狂喜、失而复得的后怕、汹涌的爱意……所有激烈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艾克再也无法抑制,猛地收紧双臂,将艾雪冰冷依旧却似乎不再那么僵硬的身体更深地、更深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冰冷,而是滚烫的、灼热的,如同岩浆般烫人。他埋首在她冰冷的颈窝,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呜咽般的哭声。这哭声不再是绝望的悲鸣,而是混杂着狂喜、心疼和一种灵魂深处彻底相认后的巨大震颤。

“……笨蛋……艾雪……”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艾雪冰冷的皮肤上,晕开一小片温热的湿痕,又迅速被周围的寒意中和,“……听到了……我听到了……我也爱你……我听到了……”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像个终于得到救赎的孩子。

艾雪的身体依旧冰冷僵硬,但艾克却感觉到,在那彻骨的寒冷之下,似乎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在顽强地搏动着,如同深埋冰层下的火种,并未熄灭。她的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得难以察觉,但似乎比之前……稍微平稳了一丝丝?那微弱的气息拂过艾克紧贴着她的颈侧皮肤,带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痒意,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死亡气息的冰冷停滞。

艾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松开一只手臂,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用自己同样冰冷但总算还有些许温度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开艾雪脸上被冷汗和冰晶黏住的几缕发丝。他的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触碰她冰冷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最易碎的珍宝。

就在这时,艾雪那双紧闭的眼睑之下,覆盖着霜花的浓密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极其细微的动作,仿佛沉睡的蝶翼在冰封中尝试着第一次苏醒的悸动。艾克的手指瞬间僵住,屏息凝神,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那微小的颤动上。

一下。极其艰难地。

又一下。

然后,在艾克几乎要停止心跳的注视下,在永生花环那微弱却执着的莹白光芒映照下,在远处幽绿灯光勾勒出的冰冷囚笼背景中,艾雪那双覆盖着冰晶、如同被封印在琥珀中的蝶翼般的长睫毛,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沉重和虚弱,向上掀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缝隙很小,几乎看不到里面的瞳孔。只有一片朦胧的黑暗。

但这微小的动作,却如同初升的太阳刺破了最深沉的黑夜!

艾克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巨大的喜悦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几乎要跳起来。他猛地抽回手,生怕自己任何多余的动作会惊扰到这来之不易的苏醒迹象。他紧张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两道细微的缝隙,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时间在死寂的囚室里缓慢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两道缝隙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扩大了些许。

艾雪的眼睛,终于缓缓地睁开了一小半。

她的瞳孔似乎有些涣散,失去了往日那种清澈明亮的灵动光泽,蒙着一层迷茫和极度的虚弱,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雾霭。她似乎无法聚焦,目光茫然地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然而,就在这茫然和虚弱的深处,艾克却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无比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如同藤蔓寻找阳光般的,下意识地朝着他声音来源的方向,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眼珠。

尽管动作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尽管那目光依旧涣散失焦,但那微小的方向性,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艾克的心脏!

“艾雪……”艾克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狂喜和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惊碎这脆弱的生机,“艾雪……是我……艾克……你看得到我吗?”

艾雪的眼珠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视线似乎极其模糊地扫过艾克布满泪痕、写满焦急和狂喜的脸庞。她的眼神依旧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接收到了一个模糊的光影信号。

然后,她那两片冻裂的、深紫色的嘴唇,再次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

这一次,艾克清晰地看到了口型。

“……冷……”一个无声的、破碎的气音,带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