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艾克抱着团团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水。刚接完水转身,就看到隔壁班那个叫林晓晓的女生,正和几个同学在走廊上说笑着经过。林晓晓似乎也看到了艾克,脚步顿了一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明媚爽朗的笑容,还朝着艾克的方向挥了挥手:“嗨,艾克同学!”
几乎是同时,一股极其细微的、带着警惕和一丝不悦的情绪波动,如同微风般拂过艾克的心头。他立刻回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坐在座位上的艾雪。艾雪并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看似专心地给圆圆整理着蝴蝶结。但艾克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根连接着彼此的无形丝线,正传递着她瞬间绷紧的心弦和……一丝淡淡的酸意。
艾克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林晓晓的招呼,而是因为艾雪这份无声的“在意”。他没有像上次那样仓皇躲开,也没有冷脸相对,而是对着林晓晓的方向,礼貌但疏离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然后,他抱着团团和水杯,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艾雪虽然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艾克的反应。看到他只是礼貌地点头回应,并没有停留或交谈,那份细微的警惕和酸意,如同被温暖的阳光融化的薄冰,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一丝甜甜的暖流。她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微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整理蝴蝶结的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
艾克坐回座位,放下水杯。他感觉到艾雪那边传来的、如同涟漪般平复下去的情绪波动。他下意识地抬手,隔着校服布料,轻轻按了按贴身藏着的那个草编花环腰带。一种笨拙的、却无比坚定的“守护”感,在心底悄然滋生。他侧过头,看向艾雪的方向。艾雪也正好抬起头,两人目光再次相遇。这一次,没有闪躲,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浅浅的笑意,在彼此眼中流转。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夕阳的金辉洒满了校园。艾克和艾雪抱着团团圆圆,并肩走在回家的林荫道上。这一次,他们之间没有了之前那种刻意保持的距离,肩膀偶尔会轻轻地碰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团团圆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杨阳、李思思、张小雨他们几个走在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前面那对“双胞胎兄妹”的背影。
“奇怪,”杨阳摸着下巴,一脸深思,“今天一天,感觉他们俩……好像又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张小雨好奇地问。
“说不上来,”李思思接口道,目光落在艾雪偶尔侧头看向艾克时,那带着柔光的眼神上,“就是……感觉他们之间,好像多了一层……嗯……玻璃纸?看得见,摸不着,但就是感觉更……黏糊了?”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对对对!”张小雨恍然大悟,“就是那种感觉!艾雪给圆圆弄蝴蝶结的时候,艾克还偷偷看了好几眼!那眼神……啧,跟以前看妹妹完全不一样!”
“而且今天艾克居然没对林晓晓冷脸!”胖哥孙野也加入了讨论,“就点了点头!艾雪也没像上次那样脸色煞白!”
“所以……”杨阳看着前方沐浴在夕阳金辉里、背影显得异常和谐亲密的两人,最终得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合理的结论,“……他们这是……和好啦?而且关系好像……比以前更好了?”他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夕阳将艾克和艾雪并肩而行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团团圆圆的影子依偎在主人身边,小小的蓝色领结和粉色蝴蝶结的影子,在金色的地面上,也仿佛悄悄地、温柔地靠在了一起。艾雪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勾着圆圆蝴蝶结的丝带,艾克则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艾雪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发梢上。一种无声的、只属于他们的暖流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
艾克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得像耳语,只有身边的艾雪能听清:
“以后……不会了。”
艾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抱着圆圆的手紧了紧,脸颊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也轻得像羽毛拂过:
“……我的醋,也没那么酸了。”
两人的影子在金色的地面上交叠,团团圆圆的影子也依偎得更近。身后的同学们还在热烈讨论着“兄妹情深”,而前方,那对被夕阳温柔包裹的少年少女,正怀揣着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和初生的情愫,在归家的路上,一步步走向只属于他们的、充满未知却已不再迷茫的未来。那份来自同学们的、简单而温暖的关心,如同坚实的路基,稳稳地托起了他们此刻轻盈又甜蜜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