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过九江，水面渐阔，空气中已带了北方的燥意。
宋锦秀展开舆图，指尖点在汉水入江口：“过了这里，便是汉口。”
九皇子扒着船舷张望，忽然指着远处码头的幡旗：“看！‘宋记布庄’！是宋姑娘外祖父的旧宅记号吧？”
快船驶入汉口码头时，果然见布庄门口立着个青衫老者，见了宋锦秀腰间的玉佩，忙引我们从后门入内。
“大小姐，马车早备好了，走陆路穿信阳，三日便能到黄河渡口。”
换了马车，车轮碾过黄土路，扬起的尘埃里都裹着秋收的气息。
沿途田埂上，农人正弯腰割稻，金黄的稻穗压弯了秆，却让我心头愈发沉——离密信里的“秋收”之期，只剩不足十日。
“藩王若要起事，定会趁秋收粮草入库时动手。”苏墨掀开车帘，望着路边巡逻的兵丁，“郑州那边已有异动，昨夜收到靖王飞鸽传书，说几位藩王的私兵正往黑松岭集结。”
九皇子攥紧了拳头：“他们定是想抢在地宫证据出世前动手！”
我指尖叩着车壁，体内内力随思绪流转：“到黄河渡口后，弃车乘漕船，日夜兼程。”
三日后抵达黄河渡口，漕船早已在码头等候。
登上船时，恰逢夕阳西沉，落日将河面染成金红，浑浊的河水奔腾东去，浪涛声里都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急劲。
“过了郑州，便是邙山。”宋锦秀望着渐沉的落日，月光石玉佩在暮色里泛着光，“黑松岭就在邙山深处，外祖父说过，那里的地宫入口藏在千年古松下，需玉佩相合才能显现。”
我摸出怀中的瓷瓶，和合丹已所剩无几，却不再惶急——这些日子双魂相融，内力愈发深厚，便是丹药耗尽，两种功法也已能自行流转。
船行至中流，夜风骤起，吹得船帆猎猎作响。九皇子忽然指着北岸：“看！是小皇叔的旗号！”
岸边篝火连绵，靖王正站在渡口等候，见了我们，迎上来便道：“藩王私兵已封锁黑松岭外围，你们得从秘道进山。”
他递过一张羊皮卷，“这是斥候探来的秘道图，老翰林们破译的密信里说，地宫深处藏着藩王私铸的兵符，还有与北狄勾结的盟书。”
我展开地图，指尖划过密道入口的标记，正与张真人纸条上的机关暗记相合。
抬头时，见远处田埂上的农人已收工，炊烟在暮色里袅袅升起，一派安宁景象。
“绝不能让这秋收的安宁，变成兵戈相向的借口。”宋锦秀的声音清冽如冰，“今夜便动身。”
漕船悄悄靠向北岸，月光洒在黄河水面，碎银般的波光里，藏着一场决定天下安宁的暗战。
秋收在即，我们的脚步，必须比阴谋更快。
黄河漕船行至三门峡，水流陡然湍急，船身如一片枯叶在浪涛中起伏。
苏墨正凭栏测算水情，忽然皱眉：“水下有暗流，船速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