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人附和他。这消息太过具体，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真实感。它精准地击碎了他们心中最后一点念想。
古斯塔夫的脸色变得和下水道的墙壁一样灰败。
拉班将军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想起那个自称“太平道”的娃娃脸将领，想起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难道，天真的已经死了吗？
就在这时，地面传来一阵轻微但密集的震动，紧接着，是兵刃交击的脆响和人群的惊呼，声音从远处的城墙方向传来，越来越清晰。
“外面打起来了！”一个队员惊呼道。
拉班和古斯塔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他们猫着腰，顺着梯子爬到一处排水口，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忘记了呼吸。
城墙上，库夏弓箭手正疯狂地倾泻着箭雨。那箭矢密如飞蝗，却在半空中就失去了力道。一队骑兵正沿着城墙下的主干道缓步前行，为首的骑士全身银甲，坐下的白马神骏非凡，正是那个闯入下水道的“鹰”的信使。
箭矢撞上那银色的铠甲，不是被弹开，而是像撞上烧红烙铁的雪花，瞬间化为齑粉，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那些骑士甚至没有举起盾牌，只是维持着完美的阵型，沉默地前进。
“怪物……”一个反抗军成员喃喃自语。
“看！”另一个指向前方。
一队库夏重步兵举着塔盾和长矛，组成枪阵试图阻挡。然而，鹰之团的骑士们只是轻轻一带缰绳，战马便如幽灵般从枪阵的缝隙中穿过。银光闪过，骑士们手中的长剑划出优雅而致命的弧线。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库夏士兵的头颅和残肢冲天而起，血雾弥漫中，他们的身体还维持着冲锋的姿态，然后才轰然倒地。
这群骑士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的每一次挥砍，每一次突刺，都精准得像是经过千百次演练，与其说是在厮杀，不如说是在进行一场血腥的阅兵式。
一个年轻的队员看得两眼发直，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这……这可比太平道那帮人猛多了。至少那个娃娃脸将军，还得费劲把轮子从人脑袋里拔出来。”
这句不合时宜的吐槽，让凝重的气氛有了一丝裂痕，却也道出了更深层的恐惧。他们面对的，早已不是人类之间的战争。
拉班的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他不是没见过精锐，亚库洛骑士团也曾是米德兰的骄傲。但眼前这支部队，已经超出了“精锐”的范畴。他们是神，或是魔。
再生之塔的顶端，恐帝加尼修卡正透过一个由雾气构成的巨大旋涡，饶有兴致地俯瞰着这场屠杀。他端起一杯盛在黄金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轻轻晃动着。
人类士兵根本无法对抗这些非人之徒，满地都是库夏士兵的尸体，场面壮观又无趣。
“陛下！”一名妖化的将领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东门的守军已经溃不成军！请您下令，让魔兽军团出击吧！”
加尼修卡没有回头，只是轻笑一声：“急什么。让他们再多杀一点。朕的军队太多了，正好让这只鹰帮忙清理一下冗员。”
他看着那些银甲骑士轻松写意地收割着生命，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发现新玩具的欣赏。
“这些家伙……有点意思。”他自言自语，“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他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随手将金杯扔下高塔。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在塔顶回荡，“收缩防线，把这些家伙引诱到内城的‘绞肉场’去！然后，放出朕的鬼兵，陪他们好好玩玩。”
“是！”将领领命，兴奋地退下。
加尼修卡重新将目光投向战场，嘴角的弧度变得残忍而愉悦。
“来吧，鹰。让朕看看，是你那虚伪的光更耀眼，还是朕这魔城的黑暗，更能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