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反?”
沉默像寒铁般凝滞许久,李华望着阶下被缚的元穆,终于吐出了这句压在心头的问话。
元穆也是第一次见李华,样貌不是一般俊俏,身上还带着些不容反驳的威严。但元穆最后只是轻笑一声,似乎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圣上问你话,还不据实回话!”夏铖上前一步,声色俱厉。两名押司得了示意,手中水火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元穆背上。
“呃啊——”
元穆闷哼一声,重重摔在冰冷的青砖上,额角磕出暗红的血珠,眼底却燃起熊熊恨意:“我为什么造反?难道你们就不清楚吗?凭什么你们拓跋氏生来就该踩在我们元氏头上?受你们处处打压!”
寒风卷着雪沫从宫门缝隙钻进来,拂起李华明黄色的外袍,猎猎作响。他看向元穆的眼神,从最初的探究,渐渐添了几分复杂。
他想起西苑里的元阿宝,他本想让父女再见一面,可此刻听着元穆的话,又怕这一面只会让阿宝更受刺激。
“你举兵造反时,可曾想过阿宝?”李华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元穆听到“阿宝”二字,紧绷的下颌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中却无半分柔软,反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我养她十余年,本就没指望她能助我成事。如今我兵败伏法,她留在宫中安稳度日,正好两清,谁也不欠谁。”
“哼!”李华低声重复,指尖攥得发白。他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犹豫已尽数褪去,只剩帝王的狠厉决绝。“拖下去吧!”
夏铖应声上前,两名押司架着元穆的胳膊强行拖拽,铁链在青砖上拖出刺耳的刮擦声。行至殿门时,元穆忽然猛地挣了一下,脖颈拧向殿内,枯槁的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拓跋焘——你就不想知道拓跋宏的秘密吗?”
“拓跋宏”三字入耳,李华猛地扭头,瞳孔骤然收缩。他骤然想起?临死前交代给自己的秘密,此刻竟与元穆的话隐隐呼应,心底那点被刻意压制的好奇,瞬间如野草般疯长。
元穆见他神色微动,眼中精光一闪,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地穿透殿内的死寂:“这秘密牵连着拓跋宏,更牵连着大康百年大计——那可是你们太祖爷亲手埋下的秘宝,你总不想让它公之于众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肃立的萧时中、费宏等人,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若想知道底细,你便一个人过来,我只说给你听。”
谁也不知,元穆嘴上中藏着一枚细针,本是留给自己的,没想到留到了现在,便盘算着李华若单独靠近,便趁机发难,拼个同归于尽。这是他最后的赌注,成败在此一举。
李华看向萧时中和费宏等人,明显是动心了。
“圣上,不可!”
话音未落,吴伯宗已跨步出列,花白的胡须因急切而微微颤抖:“元穆乃叛贼之首,心思歹毒,此必是诱敌之计!他孤身被缚尚且敢口出狂言,难保没有后手,圣上万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
萧时中与费宏也齐齐躬身:“吴阁老所言极是!元穆狼子野心,死到临头仍想作祟,还请圣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