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把铁盒子塞进怀里,沉甸甸的。“秦大哥不走了?”
“走,明天就回北疆。”秦远山望着远处的船,“李将军还等着我呢,那边的仗还没打完。不过以后会常来淮安,送粮草的时候就能见着。”
晚上漕帮摆了酒,就在码头的空地上。桌子拼了长长一串,摆满了菜,炖鱼、红烧肉、炸丸子,香得人直咽口水。
老六端着酒碗站起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一来庆祝新码头开张,二来谢谢沈先生和三位小英雄,三来……”他眼圈红了,“告慰三哥的在天之灵!”
大家都站起来,碗碰碗“叮叮当当”响。阿澈不会喝酒,就用茶水代替,喝得肚子鼓鼓的。苏文跟账房先生们聊得火热,手里还攥着算盘。阿竹跟着船老大的媳妇学包粽子,糯米撒了一地。
沈砚之坐在角落里,跟秦远山说话。阿澈凑过去听,听见秦远山说:“蛮族那边有动静,可能要打过来,布防图上的关隘得抓紧修。”
“我已经让人把图送过去了。”沈砚之喝了口酒,“等这边安顿好,我也去北疆看看。”
“带上孩子们?”
“不了,让他们在这儿好好过日子。”沈砚之望着热闹的人群,“他们该有个安稳的家了。”
阿澈心里一动,摸出竹笛。笛尾的字被磨得发亮,“此心安处是吾乡”。他突然明白,不用再找什么家乡了,这里就是。有码头,有船,有朋友,有要做的事,这就够了。
第二天秦远山走的时候,阿澈他们去送了。船鸣着笛离开码头,秦远山站在船头挥手,军功章在太阳底下闪金光。阿竹追着船跑,直到跑不动了,才站在岸边哭。
“哭啥,以后还能见到。”阿澈递给她块手帕,“王大人说,让你管船,以后想去北疆,随时能去。”
阿竹抹了把眼泪,笑了:“对,以后我开船去北疆,接秦大哥回来吃粽子。”
苏文抱着账本跑过来:“我算明白了,上次的账是被血楼的人动了手脚,现在改过来了,一分不差!”
沈砚之走过来,手里拿着三张船票:“下个月有趟船去苏州,想回去看看的,拿着。”
阿澈摇摇头:“不回去了,这儿挺好。”
阿竹也摇头:“我要学开船,没空回去。”
苏文挠挠头:“我爹的绸缎庄要是重建,可能得回去一趟,不过很快就回来。”
沈砚之把船票收起来:“也好,等忙完这阵,咱们去玄武湖划船,就当是回苏州了。”
码头上的号子声又响起来,新船慢慢驶离码头,往远处去。阿澈望着船尾的水花,心里踏实得很。风从湖面吹过来,带着水的味道,还有点桂花的香。
他知道,以后的日子可能还会有麻烦,血楼的余党,北疆的战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但他不怕了,手里有枪,身边有朋友,脚下有码头,心里有家。
阿澈把竹笛放到嘴边,吹起《漕运令》。调子不那么准,可听着让人高兴。阿竹跟着哼,苏文用手指打着拍子,沈砚之靠在柱子上,嘴角带着笑。
阳光照在码头上,照在水面上,亮堂堂的,像铺了层金子。阿澈想,这大概就是沈先生说的,安稳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