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直念佛,满脸慈母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姑娘就跟画里走下来似的好看。今儿来喝酒的有好多夫人,说不准当中就有夫人婆家了!”
李泽玉想起古代的盲婚哑嫁就头大,偏生这件事上丝毫做不得主,赵嬷嬷的赞美反倒为她原本甚为美丽的心情里添上一抹阴翕。
“大姑娘来了——”
“二姑娘,大姑娘说捎你一程,让你快点。”
棣园门口,一匹马拉的小车停着。穿着朱红紫绿团花大衣裳的李泽佳端坐车上,面冷心善。
李泽玉匆匆出门,上了车。
李泽佳见她气喘吁吁的,霜雪般的表情裂出一丝微笑:“慢点来。知道来不及了,怎么就不早一点儿?”
李泽玉笑道:“选首饰时选择困难,就耽误了。”
其实是收拾画卷贴身藏妥耽误了时间。
对于她时不时冒出来的怪词,李泽佳已经习惯了。就没多问,吩咐车夫赶车。
这辆马车是大姑娘的特权,因为李泽佳已经开始协理管家而又地位尊贵才有的。李泽玉蹭了李泽佳的光,蹭得心安理得,笑容可掬。
却不知道看在阖府上下人等眼中,又是另一幅光景。
“听说二姑娘大姑娘不和,如今看着,很是亲密啊?”
“没想到大姑娘平日雪人儿一般,那么疼妹妹。”
“哎呀这场面,太美了,就跟年画里的神仙妃子似的!我得赶紧多看两眼!”
也有不以为然的:“哼,大的没有个嫡出尊贵样子,庶出那个小的也毫无自觉,规矩什么的,算是没了!”
“就是。这侯府啊,早就乱套了。走走,趁着得空,门外嗑会儿瓜子!”
趁着乱,摸鱼去了。
到了寿安堂,里面亮堂堂的,穿着一品诰命的朝服,李母居中而坐,庄重异常。碧玺悄悄告诉二人:“用过早饭之后,老太太要进宫领赏,还要陪着惠太妃用膳。过了午后方才回来。”
李泽佳点头道:“知道。我们邀请客人是酉初入席。来得及的。”
展颜一笑,道:“今天姐姐们受累些。明天就是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自己乐的日子了。”
碧玺也很上道,忙俯身:“姑娘哪里的说话!都是奴婢分内之事!”
不过,她还是笑纳了李泽玉递过来的满满的大红绸子荷包。
李泽佳咬着嘴唇,低声道:“碧玺姐姐都算厚道的了,如今收好处也不手软。都是因为侯府入不敷出,有点远顾的人都在为将来做打算。”
李泽玉不答,反倒反问:“那,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侯府入不敷出的事,是谁泄露出去的呢?”
这话问得李泽佳一怔。
对呀,账本子只在穆夫人手中,母女两个平日言谈极密。所参与者,不过陪房、大丫鬟等寥寥几人而已。
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李泽玉微微一笑:“姐姐,先别急。今儿老太太的大好日子,我们先去请安。”
给李母请了安,又略用了点点心。李母就进宫去了。李母一走,寿安堂少了大半人马,李泽玉偕同李泽佳到了花园假山后面。来喜早就等着了,上前请安:“给大姑娘、二姑娘请安。”
李泽佳不提防假山后面有人,看清楚是梨花院的小厮后,没什么好脸色:“梨花院的小厮怎么乱跑出来了,快回你的地方去!”
“姐姐。来喜是我的人。”李泽玉道,“来喜,你跟大姑娘说,每个月的初二、十六,姨妈去哪里了?”
来喜道:“回二姑娘。这两个日子,姨妈必去陪太太吃饭的。有时候姨妈不得闲,就茵姑娘去。三年以来,风雨不改。”
李泽佳:“!!!”
李泽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想?”
“每个月初一、十五是盘账的日子。呵呵,盘账第二天就来吃饭,母亲又口无遮拦的……难怪我们家就是个中了铁砂的木筐,漏水漏成了筛子!”李泽佳脸上挂着笑,眼底全是冰。
李泽玉道:“来喜,你再说,这两天茵姑娘在忙什么?”
来喜道:“就跟往常一样啊。带着丫鬟婆子们一起做针线,然后到处走动一下,聊聊天。对了,姨妈说她如今也过了及笄了,要学着管家,先从梨花院练手。于是换了一批新的丫鬟婆子,每日又坐着软兜椅在各处巡查,很是严格。”